59 第五十八章:你可知我的心思

    突如其来的卫玠吓了乐霖一跳, 她颇为诧异的看着黑着脸的卫玠,想要掀开车帘去看到底是谁惹怒了这个小气吧啦的男人, 手才碰触到车帘便被他攥紧了手腕。

    痛楚传来, 她颤了颤手,只听卫玠沉声说道:“去三七医馆。”

    乐霖愣住, 去她医馆?他又想作甚?

    可是转念一想,有好奇这车窗外的人到底是谁,才想着通过车帘撇一眼, 却见卫玠移了移身子,愣是将车窗挡了一个严严实实。

    乐霖很是纳闷这厮到底为哪般生气?

    此时只听马车外传来一声又好气又好笑的复杂音色,“卫叔宝!”

    乐霖了然的瞪大眼睛,成都王司马颖?这厮跟成都王不是好朋友吗?这是咋回事?

    就在此时,卫玠凑过脸来,在她回眸的一刻,突然放大的脸将她吓得后仰,差点后脑勺撞到了车壁, 他伸出手,连忙将她捞回怀里,等她坐稳了才松手。

    “不许想。”生着闷气的声音传来,让她下意识的咬嘴唇。

    这厮到底是怎回事?她没有说哪般啊……怎的让她不许想?想哪般?想成都王?

    可是,她跟成都王无半分干系, 又怎会想?

    还在思索间, 她的下巴被他挑起, “我的话, 你似乎从来都不听。”

    “卫公子,妾不知你这般到底是哪般意思,故而……”她本想着解释,起码跟这厮讲讲道理,可是她不懂盛怒中的卫玠公子是绝对不讲道理的。

    “故而何事?你到底是想他?”卫玠的话如此的直接,让她都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他?谁?当真是成都王司马颖?可是她对成都王没多少的印象,哪般的……

    “你还在想?”她感觉到她的下巴有些痛,才发现他的指甲掐住了她的下巴,怕是一会要有一个月牙印子了。

    “卫公子……你到底是怎回事?莫不是这成都王与你发生了哪般龃龉?其实这成都王……”乐霖还想说哪般,嘴巴却被卫玠直接捂住。

    这温热的手掌,伴随着初秋夏老虎的余威,薄汗缓缓觅了出来。

    她这又是做错了哪般事情?怎的让他这般的生气?

    “我说过,不要提他,你可知道我的意思?”他的呼吸都急促了一些,显然不想讲道理。

    尽然她不能说话,只能点着头,全神贯注的、眉眼不眨的与他对视。

    过了一会,他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像是心情好了许多,松开捏紧她下巴的手,眉眼别开,有些别扭,“乐家女郎,这世上的男子,你是如何看待的?”

    “如何看待的?”她呆呆的重复?她看待哪般?这自古不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吗?

    她又有哪般主意选择自己喜欢的男子?这卫公子莫不是疯了?

    思及此,她打量着卫玠,眼睛带着诧异,仿佛他就是个疯子。

    这样的眼神让他颇为不悦了起来,“你当真不从为自己考量半分?又或者你的流言蜚语,你一点也不想有所作为?”

    他下意识的暗示,本以为她会说既然流言如此,想让他帮忙出谋划策,或是干脆顺其自然。

    毕竟七夕前夕的街上,七夕的金谷园,以至于珈蓝寺那一夜,他与她早就绑定在了一起。

    可是她下一句话却把他差点气出了血,“卫公子,你这话说的对,妾确实得好好打算半分了,这总是如此连累你当真是妾的不是。所幸这吴兴距离京都较远,妾的远方表亲应该会有男子尚未婚配。”

    “尚未婚配?你思索着另嫁他人?!”他嗓门突然升高了半分,而她的眼睛再次睁大。

    他这般生气作甚?她不过是想要嫁到吴兴去,做个闲云野鹤,跟着夫婿夫唱妇随罢了。

    她可是说错了哪般?为何他这般生气?

    “卫公子,妾可是说错了哪般?”她讲心中话才问出口,却看到他有别扭的转过脸去,闭了闭眼。

    可她明显看到他的气息很是不稳,一副要杀人的模样。

    她可是又踩雷了?

    可是她没说错哪般呀?嫁到远方也是错?

    “乐家女郎,你难道没有半分的……没有半分的……”他还想说哪般,却终究是说不下去,只能咬了咬唇瓣,看着她,一副生气却又发作不得的模样。

    “半分的哪般?”她委实好奇起来,这卫玠不会对她有了哪般旖旎心思吧?

    可是她长得也不是花容月貌,能力也不是顶尖的,也不聪慧绝尘,更不身负盛名。

    她不是个优秀的女子,他对她怎么可能动了心思?

    又或者……她与他孽缘颇深?

    恍惚又想起了那梦中小楼中满身火焰的灼伤痛,她当时的痛楚虽然是梦中,却记忆深刻。

    本能的蹙眉,一副排斥的表情,连忙摇了摇头,不会的,即便卫公子对她动了某些心思,他与她终究是孽缘。

    她绝不能重蹈覆辙,可以与他为友,可以与他做盟,却不能有夫妻之情。

    她连忙开口继续说道:“卫公子,你莫不是对妾有了哪般心思?其实这王公子有句话说的很对,那就是你或许认识的女子不多,见过的女子虽多但是像妾这般总是出现在你身边的女子却很少。故而,你对妾不过是熟悉了才有了一些异样,但是这异样并非是红鸾心动,不过是蹊跷的兴趣罢了。”

    卫玠眯着眼,看着她巴拉巴拉的小嘴,说出的话竟是如此的不如他意,他的呼吸缓缓的加粗了,而他的表情更是冷硬了几分,就连下巴都收紧了。

    乐霖感觉到卫玠的低沉深邃的眼神,声音越来越小,却依旧为自己做着解说,“卫公子,真的,妾不过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女子,于你不过是生命中一闪而过的一个趣味罢了,莫要上心,你更值得优秀的女子。妾觉得在卫公子面前,总是自惭形秽,故而妾从未有他念。你也不必担心拂了妾的面子,妾不怪你,真的……”

    卫玠眯着眼,皱着眉,看着她一声不吭,只是呼吸越发的沉重。

    她咽了咽口水,挪了挪身子,缓缓地坐着离他远了一点点。

    可这番动作,她感受到他抬起下巴,撇过头的动作,是那般的不屑一顾,又是那般的怒气横生。

    她怎的又捻虎须了呢?

    “乐家女郎,你说完了?”卫玠的看着她怕怕的模样,语气却未丝毫松开,眼眸之中皆是簇簇火焰,一如晒书节,她无意将酒水洒在他衣衫上的模样。

    “嗯……妾……说完了……”她点着头,有些木讷,又有些怕怕。

    “那换我说了?”他磨了磨牙,轻呼出一口气,仿佛再跟她商量一般,可是却没有个好商量的表情。

    她愣愣的点头,不敢发出半分声响。

    “我想哪般,喜欢谁,如何喜欢,怎样喜欢,乐家女郎,你很了解吗?”他的语速有些快,有别于他平常慢条斯理的温润,言语里有些尖锐。

    “又或者,乐家女郎,你很清楚我对女子的态度和心态?你是如何知道的?又是如何知道我的心思的?我喜欢谁,或是不喜欢谁,我在乎谁,或是不在乎谁,你如何评判的?难道一切靠猜,还是自以为是的猜?”他的话如此的尖锐,将她吓得一哆嗦。

    “我虽然见过的女子不多,可是谁能入了我的心,谁能够让我记住名字,谁能够让我记住模样,这是我说了算的,而不是你说了算的。如果这个世界上,感情可有理智,那么又如何出来那么多的爱恨情仇?”卫玠的话意有所指,这话让她瞬间抬起头,不可思议的看着卫玠。

    只听卫玠的话语更是急切了半分,“我自认为是个豁达的男子,我喜欢谁,或是不喜欢谁,都是顺其自然。由心,自然也一切随缘。但我是个贪心的人,一旦缘分到了,必然在我手里,无半颗砂砾流失,你可懂?”

    “懂?”她懵懂的看着他,他这是……告白?告白她?!怎么可能。

    “乐家女郎……我自来是个恪守礼教的男子,从未,也自是不愿与毫无干系的女子有半分亲昵。可你与我自初见起,我待你如何,你竟然无半分感念?又或者……”卫玠的怒气已然迸发,直接抓住她的手,眉眼皆是厉色。

    乐霖咽了咽口水,心怦怦跳了起来,像是一颗白兔,已然惊慌失措,在她的心里撞得头破血流也毫不停歇。

    “你的心是冰寒的,故而对我的心思好无知觉?若是如此,那我可以清楚明白的告诉你,我喜欢的人,从不放手,无论是以情束缚,还是以恨绑缚,亦或是以怨捆缚,皆是我的手段,你选择哪个可以自由选择,我不介意让你体会一个深刻明白!”

    他将她的手腕抓得越来越紧,如此的霸道,如此的直接,又满是恐吓。

    她从不知,卫玠竟然是这般霸道的男人,也从不知,他针对她动了心思。

    “可是卫公子,这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我又奈何……”她实在太惊讶了,连妾都不说了。

    这般的话语,倒是让他的嘴角笑起来,他对于她软下的话语,很是满意。

    那嘴角缓缓释放的笑容,像是蔷薇花开,灿烂而又绚丽,“若是你在乎礼教,我可以让你如愿,只是你必须知道,我选定了你,便是不许,更是不容你负了我,可懂?”

    她感觉自己像是收到死亡通知一般,又像是被他写了檄文讨伐一般,心跳的极快,也不知吓得,还是惊得,只得连连点头,表示自己的理解。

    而他的笑容更是加深了一些,“如此,倒是乖。”

    这句话“乖”倒是让她打了个哆嗦,这还是那个公子卫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