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8 第二百一十八章: 祖逖王玄北上抗石氏

    卫玠知道司马睿需要一个辅佐之才, 根据王衍临终的嘱托,也自然想到了司马睿的仲父王导。

    “主公, 琅琊王导是您的仲父,王导正处于败局中,尚需机遇打败王敦,乞活军名号一出,或可成为王导赢过王敦的翻身战。”卫玠温和的说道。

    “翻身战?”司马睿的眼睛一眨, 等下文。

    “若是赐予乞活贼正义之师的名义, 便是朝廷嘉奖义士抗外敌的昭告。昭告一出,一如招贤令,便会让更多能人异士投奔并州刘琨。刘琨与祖逖乃是我大晋柱石, 主公力促乞活军, 必得此良将,故而未来可期。”卫玠恭敬有礼的回答道。

    “乞活军的事情, 当真会让刘琨和祖逖死心塌地吗?”司马睿疑惑的看着卫玠。

    “主公莫不是忘了那刘琨曾言:忠信反获罪, 汉武不见明?得遇明主,良将才可定太平。”卫玠认真的说道。

    “得遇明主, 良将才可定太平。”司马睿点点头, 这世上大多良将都希望得遇明主。

    “故而,主公, 以国为本,太平自来。”卫玠才说完, 司马睿终是扬起了笑容。

    “叔宝所言甚是, 是孤着相了。”司马睿拍着卫玠的肩膀, “所幸孤身边有你,如此才得以续写《春秋》。但愿大晋这十年战乱能停止,实在不想再看到路有饿殍的事情了。”

    “主公放心,一切都会变好的。”卫玠笑着与司马睿对视。

    卫玠此时明白,司马睿或许真的心怀百姓,但是否是明君,此时他还需要甄别一番。

    卫玠与司马睿回到琅琊故地,在琅琊一处名曰孔明阁的酒肆中,与王导相见。王导在此之前,已经接到了王敦的书信,书信中诉说了王衍是如何死亡的。

    “仲父,许久不见,最近您的身子可好?”司马睿热络的问着王导。

    “甚好,甚好。”王导笑着点头,歪着头看向司马睿,“什么时候你带着叔宝回来的?”

    “也就昨日。”司马睿将礼物递给王导,“仲父,我从并州回来,也没带啥好东西,这个东西权当您闲暇之余的乐子。”

    王导接过司马睿递来的礼物,扬唇浅笑,“并州?可是从刘越石那里来的?”

    “仲父,我和叔宝确实是从刘越石那里来的。”司马睿爽快的承认。

    王导一脸关心的问道:“景文,夷甫在并州可还好?”

    司马睿和卫玠互看一眼,王导脸上表情由疑问变成了担忧。

    “仲父,王大人殁在并州了。”司马睿低沉的语气让王导的眼眶瞬间红了。

    “夷甫……殁于并州了?!怎么可能!”王导站了起来,一脸悲伤,仿佛完全不相信。

    “仲父……节哀……这是王大人的信物。”司马睿将书信递给王导。

    王导快速的接过王衍的铜制私印。

    琅琊王家的族长虽然还是王玄,可实际控制权已经归王敦所有,甚至朝堂之上,王敦推举司马邺为帝后,也有了只手遮天的能力。

    但琅琊王家又与其他家族不一样,王衍当初将琅琊王家扶持为第一世家的时候,就跟族中老人定下“拨乱反正”的规定。这个规定是以王衍私印印章为信物,由王导和王澄甄别是非和福祸。

    若是实际掌权人有将琅琊王家带入死地的可能,王导和王澄是有权力架空掌权人,并在大是大非面前,拯救琅琊王家的。

    故而,王衍的私印也代表了,琅琊王家内讧,争权纷乱的开始。

    王导仔细观察着手里的这个铜制蟾蜍,歪头看向司马睿,长叹一口气,“景文啊,下昭告敕封为乞活军倒是不难,但难的是有人从中作梗。”

    “那不知,仲父,我需要做哪般呢?”司马睿看向王导,他等着王导的答案。

    王导也心疼自己的义子司马睿,毕竟司马睿不仅是王衍养大的,也是他王导亲眼看着长大的。

    故而,王导将祸水移到卫玠的身上,“叔宝啊,你素来有盛名,那平子(王澄)与阿黑(王敦)又是最喜欢你的,既然夷甫如此交代,不如你来走这一趟,如何?”

    卫玠听到这句话,自然明白王导是让司马睿隐藏在幕后,让他卫玠当个移动的箭靶子。

    但是,乞活军之事功在当下,利在千秋,是非做不可的。

    虽然卫玠并未有片刻的推脱,却不打算亲自涉险,他只想看明白王导到底意欲何为,“王世叔,我该如何走这一趟呢,还请您指点一二。”

    “这永嘉之乱后,许多河北世家衣冠南渡,世人只知卫玠少时大才,却不知卫玠身处何地,不是吗?”王导意有所指的说道。

    “王世叔,你是让我大张旗鼓的去见王祭酒?”卫玠若有所悟的说道。

    “如此,世人才知道平子(王澄)与你说了哪般,也才让阿黑(王敦)为了琅琊王家的信誉,而如了刘越石的愿,不是吗?”王导将自己摘得干净,丝毫不说这件事中,他做了哪般。

    “王世叔所言甚是,我明白了。”卫玠点头。

    “既然明白了,夷甫交代的事情,还望叔宝多多费心了。”王导再次叹了一口气,言语之中尽是嘱托。

    “王大人放心。”卫玠答道。

    待到离开酒肆,马车之上,司马睿低声对卫玠说道:“叔宝,你只见王澄即可,千万不要见王敦,知道吗?”

    这句话,让卫玠的心暖了起来,司马睿果然与司马颖是不一样的,还会关心他的安危。

    “主公放心,我心中有数。”卫玠笑着点头。

    “叔宝,你到底是孤少时旧友,孤不希望你有半分的危险,知道吗?”司马睿还是不放心的说道。

    “主公,我不会立于危墙之下的。”卫玠意有所指的说道。

    “如此,甚好。”司马睿点着头,终是安下心来。

    卫玠坐在牛车之上,想着王导和司马睿的对话,既明白王导对司马睿的真心拥护,又懂得王导并未太大悲伤的原因。果然如王聿表哥所言,这琅琊王家的内讧甚是严重。

    但看司马睿如此帮乞活贼正名,卫玠也算是明白司马睿是想要收拢乞活贼的,但是否真的为天下计,还要再做考察。

    数日之后,世人听说卫玠来到了建康,男女老少结伴而出,手牵着手将卫玠的牛车拦住。牛车中的卫玠白皙似透明,嘴唇薄而略红,尽管眉眼之间像极了画上的仙人,可仔细看上去,能发现他淡淡的疏离。

    卫玠仪态端方的看向百姓,不发一语。

    七堡温和的开口说道: “诸位,我家公子远道而来,只为拜谒王祭酒,可否容个方便?”

    卫玠恰如仙人的姿态让不少女子露出了羞赧,也让不少男子显出了痴迷,却没有人让出道来。

    卫玠走下马车,风姿绰约的来到王澄府门前,望着王澄,长袖作揖,“王世叔,许久不见。”

    “听人说是你来,我便亲自来接你,你瞧,我对你可好?”王澄一身白衣走了过来,拉着卫玠的手腕

    “王世叔费心了。”卫玠露齿而笑,这笑容一如芙蓉花开,将两边的少男少女们看了一个心醉。

    只是王澄和卫玠才走入府中,王澄便变了模样,一脸认真的问道:“叔宝,你这次来可是为了帮眉子?”

    “王世叔果然料事如神,乞活贼确实是眉子的性命保障,他希望您与王导叔叔能帮他。刘将军和王导叔叔也都知道这件事了,特意差遣我来请您出手相帮。”卫玠恭敬有礼的说道。

    “好一个王导,滑溜的像个泥鳅,不想得罪王敦,就将这个烫手山芋丢给我!哼!我大哥能如此凄惨的死去,这王敦和王导当真是功不可没!”王澄冷笑一声,抬眼看向卫玠,“你也是,这种事,你一个小孩子家掺和什么?”

    “王世叔,我也想借这件事让王导和王敦出现嫌隙,如此也好给眉子制造一个相对安稳的环境。”卫玠面对王澄是习惯袒露心声的。

    “屁!你这是给人做嫁衣后,再给人做替死鬼!你以为王导和王敦是三岁小娃娃,任你胡来而毫无察觉?这件事是琅琊王家自己的事,你别管了,我大哥的事情,交给我就行了。记得在这里好好睡一觉,等圣旨传达到刘越石那里,你再走。”王澄这是担心王敦迁怒卫玠,半道给卫玠难看。

    “好。”卫玠点着头,他的忘年交到底还是真的关心他。

    王澄府邸的厢房之内,卫玠端坐在胡床上,望着外面的月光,眉头微皱思索着王衍死亡前后的事情。

    卫玠习惯性的左手拇指与中指相搓,方才王澄说王衍惨死,这王导和王敦是功不可没的。显然王澄知道王导和王敦的一些事情,而这些事情恐怕就是事关琅琊王家内讧的。

    如果真是这般,那么,王导和王敦到底做了什么,才会让王澄说这般的话?

    卫玠拇指与中指相搓的速度减慢,眼珠轻转。

    王衍弥留之际,对王敦忌讳如斯,而王导在听到王衍猝死的时候,没有丝毫的诧异。同时,王导悲伤之余还能腾出手来,把他卫玠推给王澄,把自己摘干净。

    也许,王导已经知道了王衍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