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 失联的北征同僚

    怀着对上州的一系列畅想,诸如上州有多少坊街,是否会比洛州还多?

    若是多的话,是否就说明自己治下的洛州,治理的并不算很好?

    想到最后,几乎是在户数乱想了。

    因此又开始想,自己离任洛州后,洛州百姓会不会因为没了顾虑,真的写纳言信控诉自己不作为?

    “不会的不会的……”

    忐忑的独孤永业,嘟囔着自言自语。

    虽是刺史,正五品京中亲命地方官,但地方还有九寺五监等等至少五位正五品京中亲命地方官。

    刺史府有维持秩序、替百姓主持公道的巡守房,但九寺五监也有类似的处署大理署。

    百姓在刺史府讨不到公道,还能去大理署,所以刺史在地方不是一家独大的地头蛇。

    两边相互平行而立,平时虽然互不干涉,但暗地里实际上也在相互看着呢。

    再者还有的都察院纳言处在地方,这就相当于三府平行而立,相互盯着。

    这种情况下,谁敢胡来?

    敢胡来的话,立刻就能被发现了。

    独孤永业也不觉得自己胡来了什么,又有哪里不作为了。

    胡思乱想间,他也发现了自己几乎是行于山野之间,官道两侧的群山越来越密集。

    不知不觉,上州城的北城门已出现在面前。

    中部城池的城楼,就像个摆设一样,因为没有边防之忧。

    城门侯瞧见他,例行进行照身牙牌的索要,以验明正身。

    这也算是地方在守规矩的体现。

    进城后,城内既意外又意料之中的繁华热闹,但坊街没有洛州的那么崭新又气派。

    不过胜在很大,且坊街的夯土路也很宽。

    行于坊街的人许多都牵着牛,还有以竹笼装着好几只肥兔,摆在路边售卖的。

    而售卖肥兔的人的附近,就有专门卖肉的肉署,里头挂的牌子只有两种——

    牛肉五十钱一斤。

    兔肉四十钱一斤。

    一眼看过去,独孤永业就察觉到了上州与洛州的差异。

    洛州以鸡鸭为主要的肉食,而上州则以牛肉和兔肉为主。

    好奇的独孤永业,走上卖肥兔的人面前,客气的问道:

    “这位叔伯,你这兔子,是自己养的?怎么不卖给肉署?他们不是也收?”

    被问话的兔贩,昂头朝独孤永业笑着:

    “您是新来的官吏吧?哎哟,最近不少人跟我打听上州的情况呢,看来我没猜错,地方官府要大换人了。”

    他先是说了一声无关的话,随后才对独孤永业解释道:

    “我们上州山地多,适合放牛。”

    “早前从突厥弄过来的牛羊,大部分牛都弄来我们上州放养了,司农署的人说,小牛百姓可以留着养大,等养大了再卖给司农署,司农署论斤按头收!”

    “去年吧,咱上州的司农署署令,不知走哪儿弄来了一窝兔子,哎哟喂,兔子那个能生哟!”

    “一胎五六个,一两个月就下一胎,简直了!”

    “署令就琢磨了好几个月养兔子的事儿,还找了会养兔子的能人,来教咱们当地人养兔子。”

    “现在咱上州光是养兔子的,都有上千户,养四五个月就能卖肉了,比之前养鸡鸭快一两个月!”

    “反正咱上州,兔子肉管够的吃!”

    “我这不是才养了一点儿,养大了之后……有点不舍得杀,所以寻思能不能把兔子卖给喜欢养兔子当个伴儿的,这样不就不用死了。”

    “……原来如此。”独孤永业明白了上州的情况,也顺便明白了这人为何摆卖兔子,又没人买。

    一通打听,独孤永业自己都豁然开朗了。

    如此轮值意外的还有另一个好处——

    上州兔肉多,而洛州鸡肉多,若能打通两地的通商,兴许能让两地的资物都丰富起来?

    一想到这,独孤永业眼珠子都锃亮了!

    果然还是要多走动、多了解,可做之事便是多之又多!

    而非固守于狭隘一地!长久下来,脑子都固话了不懂变通!

    他顿然消散了对洛州的不舍,满心壮志的迎接接下来!自己这新的仕途!

    ……

    走马上任一个多月以后,洛州那边也没给他传来什么动静。

    说明应该真没有百姓纳言检举他不作为之类。

    他也早已不想这些了。

    跟上州司农署熟络之后,他这才提议打通上、洛二地互通一事。

    结果司农署直接给他翻了个白眼:

    “你以为上州豢养的兔子多,肉卖不出去?想多了你。”

    “司农署收购兔肉之后,光是长安要的数量,都几乎满足不了,洛州……”

    “大人倒是可以向上纳言,提议六部来铺官道,以及向我上州输送多些定居的百姓来。”

    “人多了,兔子就能养的多,又不是是个人都乐意养这‘马蚤’货的,养兔子的人家里都‘马蚤’死了。”

    “……”

    倒是好提议,很实际。

    独孤永业当即就写了两份事牒,一份递交户部,提议户部新增二十万上州户籍的照身牙牌,分至黄河沿岸,用以接纳齐民后,全数于上州定居。

    另一份则递交到了工部,提议工部开铺官道,打通上州与洛州的直线通道,而非像现在这般,从洛州来上州,得先向西绕行长安,再从长安向南到上州。

    落定这两事后,时已金秋,他想趁着中秋佳节,回洛州跟阿娘过个团圆中秋。

    顺便将上州的美味兔肉还有在山地牧养的牛肉,带些回去给一辈子不舍得吃喝的阿娘尝尝。

    还有唐邕也携家带眷的在洛阳落脚了,顺路给他带点儿。

    中秋前一日,独孤永业回到洛州时,才知唐邕已经离开了。

    一通打听,他才知道唐邕做甚去了——

    于四月初被打散潜入齐国的北征军,还有三万多不知所踪。

    唐邕心里一直记挂着这事儿,于是在结束一千艘船的打造之后,毅然招募了些自愿跟他一同前往齐国寻人的禁军将士,一道前往齐国北部。

    独孤永业只得将中秋带回来的伴手礼,送到唐邕在洛阳的家中,尔后再折返洛州,回家过一个久别重聚的团圆中秋。

    ……

    另一边,唐邕一过黄河,就被岸上的建州守城军给围住了。

    因为建州守城军认出来了唐邕。

    危机在微妙发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