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第 29 章

    “对了,?我要当大总统。”

    晏菀青刚说完就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次枕头飞击,?柔软的枕面被整个糊在了她的脸上,?直接就把双眼发直的傻姑娘给撞了一个晃悠。

    “别一大清早就说梦话。”

    房其琛顺手把从她脸上滑落的枕头捡了起来,?坦然的像是之前发动攻击的根本不是他一样。

    “大清早”

    甩了甩头,晏菀青把手伸进衣服里摸了摸还有痛感残留的胸口,?她掀开被子走下床,几步跑到窗边,?一把拉开了密闭的窗帘

    然而,?预想中灿烂的阳光并没有出现,?映入眼帘的依然是黑压压的乌云。

    哦不,?或许并没有全是黑色这么单调。

    晏菀青使劲把脸往玻璃上凑,?几乎整个人都趴在了窗户上,她眉头微皱,死死的盯住玻璃上那一抹浅浅的粉色,就在要瞪成了一个对眼的时候才猛地移开,?换上了手指不停地抚摸。

    这是血迹。

    非常非常淡的血迹,像是打斗中不经意溅上的血点,?又经过了大雨的冲刷,才只在玻璃上留下了一个浅浅的痕迹。

    晏菀青很肯定,在她昏睡之前,窗户上绝对没有这个血点,而且她的房间处于哨塔顶楼,?难道要攀在墙上打个血肉横飞

    古怪,?真的很古怪。

    她跟着房其琛走出了房间,?下了楼梯,等到坐在餐桌前,才想起来自己还穿着昨天洗完澡换上的浴袍,坐在衣冠整齐的几人之间活像个智障。

    但其实整张桌子上最像智障的并不是穿着宽松浴袍的晏菀青,因为低垂着头被绑在椅子上的阮钰铭在造型犀利度上简直一骑绝尘,除非她现在脱了外袍来一次艺术奔跑,不然很难望其项背。

    “牛奶,谢谢。”

    房其琛就像看不到被绑在自己身侧的阮钰铭一样,跟往常一样把空杯子向前推了推,而杨明也熟练的帮他倒满,还不忘给晏菀青也倒了一杯。

    “菀青昨天真是辛苦了,”杨明乐呵呵的把烤的正好的面包片放进了餐盘,随着牛奶一起推给了她,“快多吃一点,吃饱了才有力气。”

    吃饱了才有力气

    晏菀青低头看着自己盘子里越来越多的食物,心中的诡异感越来越强,话又说回来,就算她神经大条到了可以忽视所有的异常,被绑在椅子上“呜呜呜”叫的阮钰铭也不干啊

    就像女孩发现的那样,此时的男人已转醒过来,只不过嘴巴被塞了一块留着黄褐色污渍的抹布,双手双脚又被捆的死紧,再怎么样的呼喊冲到了嗓子眼也被分解成了破碎的呜咽。

    “呜呜呜呜呜”

    阮钰铭一苏醒就折腾个不停,然而屋子里的另外两个男人并不买账,他颠了几下椅子无果后就把目标转移到了一边警惕的观察三人一边给自己叠了一块巨大三明治的晏菀青身上。

    两片面包片上下封顶,中间堆满了生菜、鸡蛋、培根、奶酪还有香肠,晏菀青正挖了一大勺三文鱼罐头想要抹到杰作之上,就看到斜对面的阮钰铭正在对自己挤眉弄眼。

    平心而论,早餐时间看到这么一位被五花大绑的男性并不是多么赏心悦目的事情,特别是他旁边正是自带美颜暴击的房其琛的时候,女孩需要用出极大的毅力才能把视线固定在他蕴含着“千言万语”的眼睛上,而不是一不小心就溜神到隔壁。

    晏菀青愿意用自己的毕业成绩发誓,她在信息传递和暗号释义这门课上的表现是连校长都折服的优异,然而丰富的理论知识和实践成绩都在阮钰铭“抽搐式”的眼神传递前败下阵来。

    无论她怎么看,都觉得那是一个失败的抛媚眼尝试。

    或许阮哥真的是没有当情报员的天赋,真的是男怕入错行,不然他何至于三十好几还一贫如洗。

    她悲悯的想到,然后狠狠的咬了一口手中的巨大三明治,丰厚的馅料在嘴里爆开,带来了陶醉般的享受。

    阮钰铭的眼睛顿时抽搐的更厉害了。

    “喝水,别噎着。”

    房其琛慢条斯理的切着盘子里的香肠,还不忘对把脸都快埋进三明治里的女孩发出提醒,相比较之前几乎是在喝露水的进餐状况,他今天的胃口好了不少,起码不是在皱着眉头往嘴里塞了。

    又一个异常信号。

    晏菀青的两腮装的鼓鼓囊囊。

    要不是她的精神向导一再确认她已经脱离了梦境,眼前的景象更像是某个心怀鬼胎的家伙搞出来的幻觉。

    太多异常元素叠加在一起可不是好兆头。

    她咽下了一口食物,端起牛奶“咕嘟咕嘟”的喝了几口。

    因为这意味着,如果不是她疯的更厉害了,那就是暴风雨即将在这座破破烂烂的哨塔里登陆了。

    “暴风雨啊”

    伸出舌头舔到了嘴角沾到的沙拉酱,内心蠢蠢欲动的向导转了转眼珠子,不着痕迹的加快了进食的速度。

    功绩、晋升、资本这些才是她能在军部立足的根本,能够靠近权力中心的人往往都有着一份辉煌的履历,而每一份完美的履历都要从一点一滴做起。

    我的机会来了。

    她内心的野兽发出了试探性的咆哮。

    大概是为了照顾她这名职场新手,在晏菀青把最后一口三明治塞进嘴里的时候,一声突兀的狼嚎从屋外传了进来。

    房其琛放下了刀叉,对着他的动作,屋内的气氛骤然一变,杨明拿出餐巾擦了擦嘴,然后淡定的说道“新的头狼出现了,少爷。”

    新的头狼少爷

    晏菀青狐疑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流连,深切的怀疑自己是不是在睡觉的时候错过了好几部续作,不然怎么会一觉醒来就接不上剧情了呢

    然而,在场几人中反应最大的却是丧失了话语权的阮钰铭,只见他猛然停下了发出噪音的举动,头部又慢慢向下一垂,偏偏逐渐转红的眼珠子依然吊着向上看,令人能清晰的看见眼白里密密麻麻的红血丝。

    晏菀青一口气喝干了被子里剩余的牛奶,不得不承认眼前的画面很难与赏心悦目扯上一星半点关系。

    “需要把他打晕吗”她冲着状态明显有异的阮钰铭扬了扬下巴,“他看上去十分想咬咱们一口。”

    “那你就小心点,不要被咬到,向导小姐。”

    房其琛如此回答,他慢慢的推开椅子站了起来,带着哨兵特有的警觉。

    “毕竟我一会儿恐怕很难有时间去把他从你白皙的脖子上扯下来。”

    “这可真是噩耗。”

    晏菀青撇了撇嘴,小浣熊爬到了她的脑袋顶唧唧歪歪个不停,还握紧了小拳头对着空气来了几下,也不知道在给谁下马威。

    “来了。”

    杨明也站了起来,他一把扯掉了身上的围裙,倒是难得有了几分塔长的样子。

    “嗷呜”

    狼嚎声又响起,只不过这一次近的像就在门外,还夹杂着令人牙根发麻的撕拉声,晏菀青起身扭头,就看到正对着街道的窗户上赫然出现了一张人脸

    说人脸其实并不合适,因为他的半张脸遍布着鳞片,就连下巴和脖子都没有幸免,一双眼睛完全是爬行类特有的数瞳,连眼白都变成了浑浊的黄色。

    “啪”

    一条顶端开叉的猩红舌头被甩上了染上哈气的玻璃,慢慢的拉出了一条恶心的水痕。

    “哇哦,真应该让靳蓝来看看这一幕,”晏菀青的脸上是难以形容的嫌弃,“看看她还会不会吵着要养蜥蜴。”

    说不上是人还是兽的怪物将两只前爪贴在了玻璃上,她这才发现他的脖子到锁骨上有着绿色的恶心鳞片,而手指上已经长出了锋利的弯钩,腰部也扭成了近乎“s”的形状,看起来真是又恶心又妖娆。

    “嗷呜”

    半人半兽的怪物张开了嘴,发出的却是一声标准的狼嚎,配上他的外表真是怪异又滑稽。

    “我需要一个解释,”晏菀青一步步挪到了房其琛的身后,“别告诉我劳伦斯回家以后越想越气,决定派他的怪物大军把我们杀了泄愤”

    “如果真是劳伦斯干的反而好了,”房其琛把她的头往回按了按,“不过我恐怕这次看我们不顺眼的可不是那个讨人厌的娘娘腔儿。”

    “你看到它胸口的红线了吗,菀青中士”

    开口解释的是贴心的杨明,他将餐桌上的刀叉搜罗在一起,显然打算将之作为武器。

    “红线”

    晏菀青闻言仔细观察,还真的在对方破损的的衣物下看到了一道无比眼熟的红线。

    最起码,她的心口也有一条一模一样的。

    “荒野女巫是生物方便的最强者,其他人的表演在她面前就是东施效颦,西区那群家伙绞尽脑汁才搞出来的成果还胜不过她的随手布置”

    “你的意思是咱们所有人都中招了”晏菀青觉得自己抓住了什么。

    “并不是中招,而是赠礼,”房其琛更正道,“将药物混在常年不停的雨水里,让黑街里的每个人都潜移默化的被改变,而日积月累之下定然会在某天发生质变,其标志就是胸口出现的红线这就是荒野女巫提到的礼物。”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惨叫声骤然响起,猝不及防之下被吓了一大跳的晏菀青抄起手边的板凳就对着声音来源砸了过去。

    坚固的木头撞上了坚硬的骨骼,椅背在眨眼间就刺了个穿透,晏菀青定睛一看,发现阮钰铭不知何时吐掉了嘴里的抹布,更为恐怖的是,他的左半边额头长出了一根像足了鹿角的犄角,几乎与成年雄鹿头上那对等长,生长的痛楚让主人不住的发出哀嚎,而四分五裂的板凳也从侧面应证了它的坚硬。

    “没有一个普通人能逃过女巫的魔爪,”杨明皱起了眉头,“毕竟哨兵和向导就是普通人进化的结果。”

    面对着眼看就要成为怪物同类的阮钰铭,晏菀青十分识时务的抓住了房其琛的袖子,不知道该对阮钰铭的惨剧表示同情还是嘲笑他就算兽化也是只草食动物。

    她的念头刚转到这里,窗外的半人半兽就停止了狼嚎,它一下一下的从窗户上爬走,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放弃了

    “嘭嘭嘭嘭嘭嘭啪啦”

    还没等女孩确认自己的猜想,可怕的撞击声和利爪在门上发出的刮擦声接踵而来,似乎有千军万马在攻击者岌岌可危的大门。而随着玻璃破碎的脆响,五六只同样的半人半兽从击碎的洞口跃了进来,那奇形怪状的模样,让晏菀青产生了自己还呆在女巫家的荒谬感。

    “嗷呜”

    领头的怪物发出了狼嚎,像是在发号施令。

    哦,它当然在发号施令。

    狼群效应。

    忠诚与协作。

    荒野女巫当年用来控制哨兵向导的法子在她的所有造物身上都体现的淋漓尽致。

    “这可有些麻烦啊。”

    房其琛这么说道,从餐桌上拿起了自己用过的餐刀,对准依旧在挣扎的阮钰铭射了过去。

    餐刀准确无误的隔断了束缚住男人双手的绳索,而双手重获自由的情报员嘶吼了一声,迫不及待的想要挣脱绳索,却脚下一绊,连人带椅摔了个四仰八叉。

    “唔”

    晏菀青不忍直视的捂住了眼睛。

    “抱歉,我接下来顾不上你了,”房其琛认真的对在地上扭动的阮钰铭说,“跑吧,别被别人抓住。”

    “拼命跑,然后奋力活下去,这就是我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