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唐玉瑶屈膝，恭敬行礼：“主子。”
赵庭示意她免礼的手势做到一半，硬生生收回。
自打七年前从池州城带回唐玉瑶，起初两年是在他身边做小丫鬟，五年前他跟前的大丫鬟被放出去嫁人，当时才到他身边两年的唐玉瑶就被调上来做大丫鬟了。这般朝夕相处五年，赵庭自认很了解唐玉瑶，今儿她不对劲。
他低低应一声，转身往里，坐到书案后才抬眼看向唐玉瑶。
唐玉瑶回来五日，这五日她无数次劝自己，就当是一命还尽了他的恩，从此她不再欠他，她不需恨他也不需怨他。可私下里想的再好，真见了他，心里还是满满委屈怨怼。
她是个活生生的人啊！
他为了新婚妻子赶她走，她已经走了，为什么还要赶尽杀绝？
他知不知道，被发疯的惊马摔下来，有多痛！被喜欢了七年的人下令杀了，她的心就像在被刀绞一样啊！七年，哪怕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她兢兢业业伺候了他七年，他是怎么狠得下这个心的？
唐玉瑶重重咬住下唇，没有回身关门，而是走上前，扑通一声跪下了。
门外悄悄偷看情况的陈安吓了一跳，险些没惊呼出声，玉瑶姑娘这是干什么呢？
赵庭也一下子站了起来，厉声道：“怎么，有人欺负你？”
欺负？
这偌大的安王府，除了他这个主子能要她命，谁还敢欺负她？
微垂着眼睛，不去看那虚伪的关心，唐玉瑶声音极淡的道：“没人欺负奴婢，奴婢是来跟主子请辞的，到底在安王府伺候了主子七年，如今想到要走，终是有些不舍。”
“什么？”赵庭的手落在书案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
唐玉瑶控制不住的抖了下。
这个她从前喜欢的人，如今让她又怨又怕，她不能惹怒他，否则他可以再杀她一次。就像是前世那样，让她先是承受了心理的恐惧，再承受肉体的疼痛，最后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只能绝望的感受着生命在一点一点流逝。
唐玉瑶的沉默让赵庭不满，他连名带姓叫她：“唐玉瑶，你刚刚说什么？”
再有一个月，给七皇子安王殿下的赐婚圣旨就要送来安王府了，到那时他将有一个出自兵部侍郎府的妻子。陆侍郎和夫人的嫡长女陆清荷，眉如翠羽，肌如白雪，那是有着“芙蓉不及美人妆”之名的女子。圣旨才下，满京城多少人朝安王府投来艳羡的目光，陆清荷美貌出名，才智出名，更何况还有个做兵部侍郎的父亲。也难怪，难怪她还未进府，他就急不可待要为她扫清一切污糟。
是的，污糟。
唐玉瑶还记得前世赵庭是这么说的。
那是一个艳阳高照的好天气，他叫她来书房，开口便是：“玉瑶，你出府吧！”
她当时太过惊讶，忘了回话，只是看着他发愣。
那时他是如何呢？
唐玉瑶终于抬起头，此刻的赵庭面上染着薄怒，嘴唇紧抿，目似寒星。但唐玉瑶看见的，却是那一日的他，他个子高，又是站在上首，带着嫌弃厌恶的目光看过来，那一瞬间几乎压的她透不过气。
他连语气里都是满满的嫌弃：“本王眼看着就要大婚，在王妃进府前，一些污糟事儿都得先处理掉。所以玉瑶，本王已经吩咐陈安给你送去五百两通兑银票和二十两零碎银子，你拿上走吧！”
污糟？
她么？她就是他口中说的污糟？
可跟在他身边七年，她从未做过一件逾矩的事啊！他怎么能……
她当时一下子就红了眼。极力忍住哽咽，回话道：“是，奴婢……明儿一早就走。”
上首传来嗤笑声，跟着是冰凉到刺骨的话：“玉瑶，你的心思能瞒过别人，你当也能瞒得过本王么？你那些不该有的心思，是本王念在你伺候了几年不与你计较，但并不表示本王就不厌恶！行了，你的东西本王已经吩咐兰香收拾了，你这就回去拿上，立刻走！”
大好的晴天，明媚的阳光，然而她却觉得如坠冰天雪地。
说不出口的难堪，让她再也没脸抬头看他，甚至她连话都说不出了。她只点了头，然后转身就走，直走到门外，才跪下对着书房磕了三个响头。一谢他当年救命之恩，二谢这些年他庇护之情，三……他到底是给了她离开后安身立命的银子，纵使那银子于他而言不算什么，但于她却无比重要。
虽然，她离开的时候并没拿。
他吩咐陈安送来的银子她没拿，这么些年得的赏赐她也没要，她只拿了她的月例银子，七年，从小丫鬟到大丫鬟，她没什么用钱的地方，也攒下不少了。离开安王府，找个小村小镇，足够她过活下半辈子了。
可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她的头白磕了，她的感谢，白谢了。
她甚至都还没出城，就被他派的人杀了，而那一天，甚至还是她二十岁的生辰！
唐玉瑶心里顿时充满愤懑，她脊背挺直，高高昂起头，大声道：“奴婢说，奴婢想离开，还请主子恩准！”
离开！
赵庭绕过书案，大步走到唐玉瑶面前，伸手一拉，便将唐玉瑶拉起撞在了他胸口上。他却不在意，只问：“好端端地，你说什么胡话？什么离开？”
唐玉瑶从不曾和他这么接近过，即便平时服侍他更衣，那也是隔着至少半步距离的。而这会儿，被他这样用力一拉，两个人几乎是紧贴在一起，她要昂着头才能尽量离他远一点。
就如同赵庭觉得他了解唐玉瑶一样，唐玉瑶觉得她也了解赵庭。
即便前世没想到他会派人杀她，但她依然觉得，她对赵庭有着至少七分的了解。
他生气了。
他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他在气头上，任何人撞上来都得不到好。
可是此时此刻，唐玉瑶却没法对他软下来，即便她心内害怕，腿都有些发抖了。但她仍强撑着道：“主子，奴婢想离开。这是深思熟虑后的结果，还请主子成全。”
赵庭拧着眉看她，只问：“为什么？”
为什么？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娶你的王妃，我自也要嫁我的男人。
唐玉瑶道：“奴婢已经二十了，五年前奴婢过来顶替的木梅姐姐，正是年满二十被放出去自行婚配的。奴婢年岁到了，若是再不抓紧，兴许就不好找了。”
木梅是当年跟着赵庭从宫里出来的，五年前年满二十，赵庭放她出府嫁给了王府外头玉石铺子的管事了。前年她生了一对龙凤胎，赵庭还叫人送了赏钱。
玉瑶……难道也想像木梅一样，嫁给他人，给他人生儿育女？
可她分明是喜欢他的！
她想嫁别人，他头一个就不答应！
只这么一想，赵庭就顿时火冒三丈，手往下一滑，落在唐玉瑶纤细的腰肢上一用力，将人紧紧箍在怀中了，他才咬牙切齿道：“你有相好的了？是谁？”
赵庭示意她免礼的手势做到一半，硬生生收回。
自打七年前从池州城带回唐玉瑶，起初两年是在他身边做小丫鬟，五年前他跟前的大丫鬟被放出去嫁人，当时才到他身边两年的唐玉瑶就被调上来做大丫鬟了。这般朝夕相处五年，赵庭自认很了解唐玉瑶，今儿她不对劲。
他低低应一声，转身往里，坐到书案后才抬眼看向唐玉瑶。
唐玉瑶回来五日，这五日她无数次劝自己，就当是一命还尽了他的恩，从此她不再欠他，她不需恨他也不需怨他。可私下里想的再好，真见了他，心里还是满满委屈怨怼。
她是个活生生的人啊！
他为了新婚妻子赶她走，她已经走了，为什么还要赶尽杀绝？
他知不知道，被发疯的惊马摔下来，有多痛！被喜欢了七年的人下令杀了，她的心就像在被刀绞一样啊！七年，哪怕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她兢兢业业伺候了他七年，他是怎么狠得下这个心的？
唐玉瑶重重咬住下唇，没有回身关门，而是走上前，扑通一声跪下了。
门外悄悄偷看情况的陈安吓了一跳，险些没惊呼出声，玉瑶姑娘这是干什么呢？
赵庭也一下子站了起来，厉声道：“怎么，有人欺负你？”
欺负？
这偌大的安王府，除了他这个主子能要她命，谁还敢欺负她？
微垂着眼睛，不去看那虚伪的关心，唐玉瑶声音极淡的道：“没人欺负奴婢，奴婢是来跟主子请辞的，到底在安王府伺候了主子七年，如今想到要走，终是有些不舍。”
“什么？”赵庭的手落在书案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
唐玉瑶控制不住的抖了下。
这个她从前喜欢的人，如今让她又怨又怕，她不能惹怒他，否则他可以再杀她一次。就像是前世那样，让她先是承受了心理的恐惧，再承受肉体的疼痛，最后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只能绝望的感受着生命在一点一点流逝。
唐玉瑶的沉默让赵庭不满，他连名带姓叫她：“唐玉瑶，你刚刚说什么？”
再有一个月，给七皇子安王殿下的赐婚圣旨就要送来安王府了，到那时他将有一个出自兵部侍郎府的妻子。陆侍郎和夫人的嫡长女陆清荷，眉如翠羽，肌如白雪，那是有着“芙蓉不及美人妆”之名的女子。圣旨才下，满京城多少人朝安王府投来艳羡的目光，陆清荷美貌出名，才智出名，更何况还有个做兵部侍郎的父亲。也难怪，难怪她还未进府，他就急不可待要为她扫清一切污糟。
是的，污糟。
唐玉瑶还记得前世赵庭是这么说的。
那是一个艳阳高照的好天气，他叫她来书房，开口便是：“玉瑶，你出府吧！”
她当时太过惊讶，忘了回话，只是看着他发愣。
那时他是如何呢？
唐玉瑶终于抬起头，此刻的赵庭面上染着薄怒，嘴唇紧抿，目似寒星。但唐玉瑶看见的，却是那一日的他，他个子高，又是站在上首，带着嫌弃厌恶的目光看过来，那一瞬间几乎压的她透不过气。
他连语气里都是满满的嫌弃：“本王眼看着就要大婚，在王妃进府前，一些污糟事儿都得先处理掉。所以玉瑶，本王已经吩咐陈安给你送去五百两通兑银票和二十两零碎银子，你拿上走吧！”
污糟？
她么？她就是他口中说的污糟？
可跟在他身边七年，她从未做过一件逾矩的事啊！他怎么能……
她当时一下子就红了眼。极力忍住哽咽，回话道：“是，奴婢……明儿一早就走。”
上首传来嗤笑声，跟着是冰凉到刺骨的话：“玉瑶，你的心思能瞒过别人，你当也能瞒得过本王么？你那些不该有的心思，是本王念在你伺候了几年不与你计较，但并不表示本王就不厌恶！行了，你的东西本王已经吩咐兰香收拾了，你这就回去拿上，立刻走！”
大好的晴天，明媚的阳光，然而她却觉得如坠冰天雪地。
说不出口的难堪，让她再也没脸抬头看他，甚至她连话都说不出了。她只点了头，然后转身就走，直走到门外，才跪下对着书房磕了三个响头。一谢他当年救命之恩，二谢这些年他庇护之情，三……他到底是给了她离开后安身立命的银子，纵使那银子于他而言不算什么，但于她却无比重要。
虽然，她离开的时候并没拿。
他吩咐陈安送来的银子她没拿，这么些年得的赏赐她也没要，她只拿了她的月例银子，七年，从小丫鬟到大丫鬟，她没什么用钱的地方，也攒下不少了。离开安王府，找个小村小镇，足够她过活下半辈子了。
可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她的头白磕了，她的感谢，白谢了。
她甚至都还没出城，就被他派的人杀了，而那一天，甚至还是她二十岁的生辰！
唐玉瑶心里顿时充满愤懑，她脊背挺直，高高昂起头，大声道：“奴婢说，奴婢想离开，还请主子恩准！”
离开！
赵庭绕过书案，大步走到唐玉瑶面前，伸手一拉，便将唐玉瑶拉起撞在了他胸口上。他却不在意，只问：“好端端地，你说什么胡话？什么离开？”
唐玉瑶从不曾和他这么接近过，即便平时服侍他更衣，那也是隔着至少半步距离的。而这会儿，被他这样用力一拉，两个人几乎是紧贴在一起，她要昂着头才能尽量离他远一点。
就如同赵庭觉得他了解唐玉瑶一样，唐玉瑶觉得她也了解赵庭。
即便前世没想到他会派人杀她，但她依然觉得，她对赵庭有着至少七分的了解。
他生气了。
他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他在气头上，任何人撞上来都得不到好。
可是此时此刻，唐玉瑶却没法对他软下来，即便她心内害怕，腿都有些发抖了。但她仍强撑着道：“主子，奴婢想离开。这是深思熟虑后的结果，还请主子成全。”
赵庭拧着眉看她，只问：“为什么？”
为什么？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娶你的王妃，我自也要嫁我的男人。
唐玉瑶道：“奴婢已经二十了，五年前奴婢过来顶替的木梅姐姐，正是年满二十被放出去自行婚配的。奴婢年岁到了，若是再不抓紧，兴许就不好找了。”
木梅是当年跟着赵庭从宫里出来的，五年前年满二十，赵庭放她出府嫁给了王府外头玉石铺子的管事了。前年她生了一对龙凤胎，赵庭还叫人送了赏钱。
玉瑶……难道也想像木梅一样，嫁给他人，给他人生儿育女？
可她分明是喜欢他的！
她想嫁别人，他头一个就不答应！
只这么一想，赵庭就顿时火冒三丈，手往下一滑，落在唐玉瑶纤细的腰肢上一用力，将人紧紧箍在怀中了，他才咬牙切齿道：“你有相好的了？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