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江应流

    青山山脉会谈结束后的第十天,十万两货款,二十万两预订款全部就位。

    徐茂名等人借口在李家村走走。

    这些走私商户的家人都被带走了。

    他们来查查自己的口碑如何,再正常不过。

    李思也就由着他们去。

    当总计三十万的金银铜子堆在库房里,那场面是相当的壮观。

    王猛与小莲两人点着点着,人都麻了。

    李思上辈子有钱。

    但钱存在银行不过是一串数字,远没有这种真金白银堆砌在眼前来的震撼。

    银钱到位,意味着李思开始忙碌起来。

    陶瓷工坊要增建土窑。

    制盐工坊要增加蒸煮的锅子。

    煤矿、盐矿、高岭土的开采同样需要大量的人手。

    现下农忙刚过,李家乡的人手还是够用。

    等远洋商社将生意彻底铺开时,李家乡这点人就完全不够看了。

    更何况,李思还想发展纺织业,并推广石炭炉。

    一切都需要人。

    尤其是工坊的管理者更是急缺。

    站在成堆的金银前,李思将主意打到了学堂里。

    那里有他的学生。

    格物与算学的学生。

    时间长的那几个跟着他学了两年多。

    这些半大小伙子历练历练总归是能用的。

    要不然怎么办,李思可不想把自己的精力全都耗在工坊的生产上。

    想到就做。

    于是久未出现在学堂的李思出现了。

    这让正认真上课的学生们瞬间欢呼起来。

    江应流这才看到站在门口的李思,没好气的说道:“伯爵大人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说起这江应流,倒也是个妙人。

    很是费了李思一番心思,这才机缘巧合的忽悠来了。

    毕竟李家村情况特殊。

    并非随便一个儒生李思都敢请回来做教习先生。

    江应流在武帝六年初,便被山东钱家举荐至朝廷,任职户部员外郎。

    武帝十年,时任户部侍郎的江应流发觉钱家在赈灾的粮食上低买高卖,囤积居奇。

    这种事他如何能忍,一道奏折便捅了上去。

    这下彻底惹毛了钱家。

    关键是,这道奏折检举的事,竟然被有司证明是假的,还一一列举计算。

    江应流这样的书生知识是渊博,但在算术上却依旧是门外汉。

    吃了个闷亏。

    好在皇上心里有数,罚俸禄一年了事。

    自那之后,江应流便在户部里举步维艰,被多方打压,无奈之下愤而辞官。

    结果无意间看到李思写给学生用的算经。

    等江应流搞明白算经里的阿拉伯数字后,极度敬佩,这才答应来李家村任教。

    这一待便将近三年。

    只可惜,江应流早已心灰意冷,只答应教学生,别的一概不管。

    朝堂以及世家之间的事那是缄口不提。

    在朝为官四载,江应流自然知道爵位有多难封赏。

    李思到底如何获得伯爵爵位封赏的,这是江应流最好奇的事情。

    “江先生辛苦。”

    李思笑着回应。

    “不知伯爵大人此来...”

    “我来找陈旭、陈光以及李成、刘笑笑。”

    这四个都是最早跟着李思的学生。

    学堂外。

    四名学生恭敬的站在一旁等候先生教诲。

    目光里有着狂热。

    这四个学生,最大者十三,最小者不过十一。

    若非实在无人可用,李思也不会把主意打到他们身上。

    陈旭、陈光两兄弟性格木讷,却在格物一道上极为着迷。

    筱柔带回京都的那个水力纺车模型,便是两兄弟根据李思的介绍,愣是花了三个月给做了出来。

    李成性子沉稳,算是这伙学生的带头人,没事时就喜欢往瓷器与制盐工坊跑。

    初始李思还以为李成只是去工坊里瞧瞧,可有一次,李思居然在工坊里看到了简略的操作规章。

    没错,就是操作规章。

    李思找来管事的一问,这才知道是李成弄出来。

    至于刘笑笑,这家伙年龄最小,脑瓜子在这群学生里属于顶尖的。

    痴迷数学。

    江应流抱着手臂站在一旁。

    李思也不避讳,笑着说道:“你们跟着我也学了三年了,老师说过理论需与实际结合,这样才能学得深学的透,你们可还记得?”

    “学生们记得的,先生,这是打算让我们去实践了吗?”

    李成问道。

    “先生准备干一番事业,但是现在没有人帮衬。你们四个算是一开始就跟着我的学生,我准备让你们接手工坊,体验实际操作,有没有兴趣?”

    “先生有吩咐,学生定当全力以赴。”

    依旧是李成开口,其他三人眼里有着跃跃欲试。

    “那成。晚上回去和你们家里人谈一谈,明天一大早来找我。”

    “是。”

    江应流在旁边听了许久,眉头皱了皱。

    等四个学生返回教室后,这才走了上来,不解道道:“他们还未冠礼,会不会太早了。”

    “有志不在年高,古有甘罗,十二岁任宰相,李成他们再不济,管理一两个工坊还是没问题的。”

    李思笑到。

    “甘罗?那是哪个朝代的宰相?老夫为何从来没听过?”

    江应流苦思许久。

    “呃,江先生把他当成古时少年得志的天才吧。”

    李思知道自己说漏嘴了,随口搪塞了句笑着接道:“要不然先生出山帮我,正好带带这帮小子。大丈夫当有所作为,不能因为世家势大就避世不出,那是懦夫的行为。”

    谢晚晴来过几次学堂,认出了江应流。谢晚晴还说,武帝曾评价江应流是洛朝鲜有的,不与世家大族同流合污的文人,颇有风骨。

    “对了,先生还不知道我媳妇的身份吧?说来先生七八年前还见过她。”

    “京都来的?我是瞧着有点眼熟,但实在想不起来。”

    “当年应该是武帝身旁的一个小姑娘,叫谢晚晴。先生可有印象?”

    “谢女官?”

    江应流大吃一惊。

    真是女大十八变啊,当年那个聪慧又怯生生的女娃儿,如今已出落的这般美貌。

    江应流联想到李思获封爵位,恍然大悟道:

    “这么说来,你的伯爵爵位是因为谢女官得来的?”

    “瞧不起谁呢?我是那种吃软饭的人吗?”

    李思翻了个白眼想骂人,没好气道:“我的爵位是凭本事挣来的,先生若不信,那就加入我们,亲自确认一番。”

    “对了,我媳妇说,他已将先生在李家村的事情,上报了皇上。朝廷正值用人之际,先生大才,我想用不了多久就会被起复。”

    江应流沉默了。

    他也曾满怀抱负。

    却被现实打击的遍体鳞伤。

    他甘心吗?

    自然是不甘心的。

    李思几句话,又让心中抱负死灰复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