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杀伐自无分对错,世间何处断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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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秦用离开,青年转过身,回到木桌前落座,右手虚空一托,一罐酒便出现在其手上,苏离目光微凝,神色略显吃惊。墨子阁

    青年拇指一挑,那罐口的封子被其挑落在地,在苏离微眯的双眼下,左手从桌子上一拂而过,待其宽大的袖子消失,木桌上多了两个青瓷杯。

    青年眉头一挑,清澈的酒水自罐口喷涌向上而出,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后,稳稳落在青瓷杯中。一罐酒,便是将那两瓷杯刚好斟满。

    苏离嘴角一扯,不知该如何评价青年这一系列的动作。

    “唐宁。”

    “苏离。”

    “请”

    目送着青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苏离这才摇摇头道:“这酒如此醇香,你这般牛饮而下,颇显浪费。”

    说罢,这才举起酒杯,默默品尝了一口后,这才合上双眼,神色显得很是享受。

    待那酒香入腹后,这才将手中剩下的酒一饮而下。

    “前些日子,你带着那些孩子去天凉郡,目的应该是神都,我不知你离山剑宗此行目的为何,我也不是很想知道。”

    苏离沉吟,看着神色淡然的青年,爽朗一笑后出声道:“真不想知道”

    饶有兴趣的看了眼青年一本正经的面庞,苏离继而开口。

    “因近两年大周朝的改变,加之一个月前书院弟子的出现,使得他们对如今的大周很是好奇,所以这才选择派遣小孩子去神都探探虚实。”

    “只是好奇”

    面对青年反问,苏离眉头一挑,微微一笑。

    青年面色沉静,见苏离不说话,自然也明白其中意思。

    “余人和长生皆是我书院弟子,除此外,你认识或是你听说过的还有一人。”

    “先生此言颇为有趣,既然你如此笃定我知道,想来是那把枪无疑。恕苏某唐突,我更感兴趣的是先生如何做到,将这些孩子培养的如此优秀”

    “优秀与否,从来不是师父教授便就成才。无论是余人亦或是长生,我只是他们前行路上的引路人,至于他们能走多远多快,这取决于他们自己。”

    “好,换个问题,先生究竟是谁苏某虽然修为浅薄,倒也勉强算得长寿,为何我从未听闻过先生”

    唐宁再次取出一罐酒,将杯子斟满后,温声道:“世间何其大,无论是谁,都不可能尽知天下事。你无法做到,我亦是无法做到。至于我是谁,这真的重要”

    苏离端起杯子,浅尝一口后,微微点头。

    “我名唐宁,来自人间,目前居住在百花巷明德书院。”

    “这些信息并非是苏某所指,先生不必与苏某打哑谜。”

    看着苏离,唐宁轻轻一笑,一阵光华后,那张平平无奇的面容,突然变成了另一幅面孔。

    “先生好手段,只是苏某不懂,隐藏在你这张面孔下,究竟哪个是真的你”

    “孰为真假你若认为假,我便告诉你是真,你当真能信”

    苏离闻言手中酒杯微微一滞,看着唐宁的双眼,微笑道:“此言有理。”

    话罢,再次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便是从圣巅峰的苏离,在不动用真元情况下,亦是被武烈至尊猛烈的酒劲冲的上了脸。

    “先生此酒倒是够烈,只是,苏某不知先生要与苏某说些什么。”

    “南北合流。”

    苏离听清了这几个字,对于这个答案,他自然也曾猜疑。

    毕竟,大周朝近两年来的改变,无一不再说明这一点。只是,作为南方代表,苏离并没有这种想法。

    这并不是苏离自私,而是整个南方人族,对曾经的大周朝充满了不信任。而这些不信任,是大周朝统治者亲自留在这些人心中。

    若是没有太宗皇帝的疑心,当年那场人魔大战,怕是早已以人族完胜而结束。正是太宗皇帝的私心,使得整个天下无数人死于魔族手中。

    除此外,天海圣后继位后,大周朝不仅外乱不整,整个国朝之内,更是充斥着各种明争暗斗,这其中,不知多少人类将领、官员死于周狱之中。

    在这种局势下,南方人族或者说南方修行界,又该如何信任大周皇室

    “苏离,你该明白,人族两分,只会给异族机会。无论是大西洲,亦或是外面这万里雪原,他们,最渴望看到的便是南北对峙。”

    “唐院长言之有理,苏某虽非智谋无双之士,倒也明白家国一体。”

    “只是唐院长可曾想过,是谁造就了目前的这种局面苏某虽是离山剑宗小师叔,但我离山亦有掌门在位,即使苏某同意,也仅仅只代表苏某一人。”

    唐宁看着苏离,见后者一副无能为力的模样,微微一笑,起身整理衣物。

    “你应该明白,如今的南方,没有资格反对。”

    苏离见唐宁离开,面色变得深沉。他虽向来自负,却也明白唐宁此言非虚。

    且不论别的,仅仅是如今明德书院展现出来的实力,也足够整个南方头痛不已,何论在明德书院之后,还有大周朝廷和国教两只庞然大物。

    反观现如今的南方,除却苏离之外,便再无一个顶尖战力。

    尽管许多宗门有不少隐居幕后的圣境修行者,但那些人终究还是太过普通。

    何况南北对峙之局,能够持续这么多年,除却大周朝内部纷争不断外,还有唐家这个商贾世家在其中,可十数年前,唐家在南北局势问题上,似乎有了偏爱。

    如今缺了唐家,加之大周朝眼下趋向平稳,又有明德书院的出现,南北之争,南方早已陷入了绝境。如今的南方,的确没有资格反对。

    反对,则代表着他们将站在人族的对立面,而无论是离山剑宗,亦或是长生宗都无法逆行整个人族的大势。

    看着唐宁出了南城门,苏离默默坐在木桌前,皱着眉思索。

    另一边,小毛驴驮着唐宁来到南城门前,秦用见状,迅速来到近前抱拳行礼。

    “唐院长,前方百里外便是魔族雪原,您孤身一人前往,实乃不妥。”

    唐宁摆摆手,目光看向百里外的雪原,嘴角浮现一丝笑容后,轻声道:“无妨,秦将军,我入了雪原后,你当调集大军,以防魔族反扑。”

    “可是”

    秦用还想说什么,却见唐宁摇头,便只能沉默着点头后,为其让开出城道路。

    待唐宁走出城门,其身下的小毛驴突然加速,一人一驴便很快消失在城门前。

    城门处,一名士兵见秦用看着青年离去久久不动,便出声询问道:“秦将军,这个唐院长是何许人也”

    秦用回过神,轻声道:“他是当今太子殿下的师长。”

    出声那人闻言一愣,旋即开口道:“太子殿下不是师从商院长吗”

    秦用并未回答,而是看向唐宁消失之处,默默思索着。

    要知道,前方可是魔族雪原,那里有数之不尽的魔族修行者,唐宁单人匹驴就这样进入雪原,其中风险不必多言,饶是如此,他却执意前往,如此行为究竟为何

    秦用想不通,但他从薛醒川口中,自然知道唐宁修为奇高,倒也不再多想。只是,当他看见苏离来到城门后,那本放松下来的面容,再次变得凝重。

    “苏离,你要做什么”

    苏离并未理会秦用,而是骑着马径直向着城门外而去。秦用持刀的右手因用力而握的苍白,数息后,一番权衡之下他并未出刀。

    秦用不知道先前唐院长与苏离说了什么,但他知道,既然唐院长没有与苏离动手,也没有特意嘱咐阻拦,便算是默许。

    既然唐院长默许,秦用虽是极为不爽,却也不会违背唐院长的意愿。要知道,若是没有唐宁,没有太子殿下,如今的大周朝恐怕还处于周狱清吏司的恐怖阴影之下。

    故而,秦用这些军中汉子,自然对太子殿下马首是瞻。

    另一边,唐宁出了城后,小毛驴便撒开四蹄,快速向着百里外的万里雪原奔袭而去。

    入夜后,一人一驴,找到一处早已无人居住的破落民居,便在民居中暂为休息。

    待天色微亮,唐宁已是来到大周国界处。看着那块被利器斜斜斩断的界碑,唐宁微微一笑,旋即翻身下驴。

    “你就留在这里,暂为休息数日。”

    留下这句话,唐宁便消失在小毛驴身前。小毛驴看着身前空无一人的雪原,打了个响鼻后,默默回到那间民居之中。

    唐宁一步后,再次出现时,便见到身前那个一身黑袍的魔族军师。神念微微扩散后,那张帅气十足的面容,浮现一抹笑容。

    “你终于来了。”

    唐宁来到黑袍身前,看着那始终将其身形包裹的黑袍,摇摇头道:“明明是天下第一美人,却终日披着这身袍子度日,明明是人族,却一心想要致人族于死地,又是何苦”

    黑袍冷笑一声,她并不惊讶自己身份败露,因为,她早已从听前楼传来的情报中,猜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既然他也在,那自己的身份自然不再是秘密。她冷笑,是因为唐宁的话语。

    “是人是魔又如何”

    “是人当为人事,如你这般千方百计坑害本族,有何意义”

    黑袍下,那嘶哑的声音,变得很是冷漠。

    “好一个是人当为人事,只可惜,人族之中,有着太多披着人皮的魔族。你的徒弟这些年杀了多少魔族,你们与我又有何不同”

    唐宁微微一笑,看着逐渐赶来的魔族大军,面不改色的出声。

    “杀伐自无分对错,世间何处断是非。很多时候,是非对错,都没有任何意义。即使你坑杀了所有人族,也无法复活你的兄长。”

    “就像今日,你以为凭借这些人,就能留下我”

    “凭他们,自然无法奈何你,可惜,他们,或者说我们的存在,只是用来拖住你。真正要你命的人,他们正在赶来的路上。”

    唐宁眉头微挑,面上笑意不减,看向黑袍摇头道:“你果然知道很多事,可你却错误的低估了你们的实力。这方世界,还没人能够拖住我。”

    黑袍冷冷一笑,十分自信的出声道:“你既然来了,在没找到答案之前,自然不会轻易离开。”

    “看这样子,你倒是对此事了解颇多,既然如此,那便好办多了。”

    说到这里,唐宁上前一步,来到黑袍身边,旋即带着黑袍一闪即逝。

    黑压压的魔族修行者们,突然间停滞下来,眼睁睁看着二人消失在眼前,这些魔族修行者显得很是吃惊。

    另一边,在那人魔分界处,苏离负手凝望着天边,那双被阴云笼罩的眸子深处,浮现一丝疑惑。。

    不知从何时起,那厚重阴郁的云层,竟是消失殆尽。云层消散,自然露出了那高悬于天际的日头。

    苏离紧锁眉头,默默感受着。不知是错觉,亦或是身处雪原的原因,那颗拼命散发光芒的日头,今日似乎失去了往日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