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谁才是打劫的

    为期五日的狩猎依然进行着,不同于昨日,今日狩猎没有彩头,大臣们不用拼了老命再去刷成绩了,算得是纵马深林,逍遥同乐吧。

    围猎场上依旧热热闹闹地,苏浅不想再去高台上拘着坐一天,就躲懒在皇帐子里头不出来,也不算坏了规矩。

    晌午时,姜公公按惯例来给苏浅送膳食,却不同寻常的将所有宫人撵出去。

    苏浅放下筷子,“姜公公有什么事么?”

    “老奴来传皇上的话,午时一刻,会有马车在帐子后头的小路上接应娘娘,带着娘娘去想去的地方。”

    姜公公尽职尽责的传皇上口谕。

    虽然皇后突然在宫外离开,这是几乎是闻所未闻的事,但他也不敢过多置喙,按上皇上吩咐把事办好就是。

    苏浅按住心底高兴,大暴君这么快就已经安排妥当了。

    “那皇上会陪本宫么?”

    姜公公摇摇头,“沉璧国使臣突然找皇上禀告事情,一时走不开。”

    这些时日姜公公看在眼里,皇后是个本分的,绝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这次秘密离开一定是有什么大事必须要办,身边要是没有皇上陪着,他怕娘娘不安全。

    而他想跟着也不行,因为他是在御前行走惯了的人,冷不丁突然不见了,更容易遭人猜测。

    “娘娘若是外出办事,恕老奴多嘴一句,不如带着小德子近身伺候,他人机灵又会些拳脚功夫,嘴也严实。”

    姜公公语气有些古怪,他想到自己当干儿子喜欢培养的接班人小德子,一声不吭就投靠了皇后,心里到现在还是有气的。

    但关键时候,小德子还是管用的。

    “姜公公放心,本宫去的地方很安全,用不了多久就会回来的。”苏浅能瞧出姜公公关心她,替她担忧,连忙开口示意他放宽心。

    “那老奴就静候娘娘早些回来了。”姜公公抚身。

    苏浅草草的吃了几口饭,就打算带着小德子去找接应她的马车,这件事她没有和织云说,只是告诉她要去前面的围猎场。

    主要带着织云起不到太大的作用,小妮子咋咋呼呼的不说,她还要费劲巴拉的解释一通,小德子在这种事上比较有眼力见儿,做得到不听不问不看,埋着头把自己差事办好便是了。

    后山腰处的密林中。

    停了辆陈旧不起眼的马车,前后一共站了四个人,都是普通百姓的粗布麻衫装扮,头上戴着斗笠,帽檐压低让人看不清长相。

    既是大暴君的人,又如此信得过,派过来做这件事,苏浅言语很客气,“谢过诸位。”

    “娘娘哪里话,能为娘娘办事,是属下荣幸。”压低嘶哑的嗓音传出,其中一人掀开帘子,苏浅躬下身坐进马车里。

    小德子坐在外沿,驾着马车,哒哒的驶离小路,行踪隐秘往山下走去。

    不知是马车的性能不太好,坐着不稳当,还是小道的路太颠簸了,苏浅被晃得晕头转向,紧紧扶着马车壁,闭着眼捂着胸口才感觉好受一点。

    外面的景色都没捞着看一眼。

    不知过了有多久,马车终于停下了。

    “娘娘,到了。”

    小德子掀开马车帘子,苏浅手搭在他胳膊上下了马车,环顾了下四周,根据脚程推断的话应该还在京郊附近。

    马车正好停在了巷子最深处,一处偏僻院子的后门。

    “娘娘,皇上叮嘱属下等都不许靠近,但请娘娘放心,这院子里里外外属下已经仔细检查过了,都很安全。”

    “进门后右边数第一个屋子有您想要见的人,等再要见别人时,就晃一晃这个铃铛,属下就会把人带过去。”

    斗笠人将一串铜铃递给皇后。

    苏浅接过好奇的摇了摇,这声响并不是很大,那他们隔着好几道墙,能听到么?

    斗笠人似是看出娘娘眼底的困惑,于是道:“属下等都受过专业的训练。”

    苏浅有些窘迫一笑,“嗯,好。”

    她提起裙摆转身跨进后院,这里能看出常年没有人居住过,院子荒凉破败,甚至有墙垣都塌了,长满了野草。

    苏浅右手边有一排厢房,她走进去第一个屋子,轻轻推开门。

    “哎呦我的天爷咧!英雄,好汉啊!你且听我与你细细说,我家搁那梅花巷中,哎,上有老啊,下有小,这日子过得有上顿啊,没下顿,哪有闲钱,来赎我身咧!”

    “请英雄,请好汉,发发善心,饶我一命咧,不然我全家都得跟着饿死哎!”

    苏浅开门就听到这么一嗓子,脚下吓得一个趔趄,撑着门才没说被绊倒,懵逼的看向屋内,“啥玩意?!”

    “妈耶,现在道上都这么内卷的么,小娘们都出来打家劫舍了?”

    苏浅终于适应殿里昏暗的光线,她看到好像类似于一个人轮廓,被麻绳五花大绑的捆在凳子上,头上套着麻袋。

    她嘴角抽了抽,不由感叹跟在大暴君身边混的人,就是办事细心专注。

    “我不干绑架那事,主要我请你来吧……”

    “你请我来,你闹玩呢,请我来就这样式的?”

    男人急得搁凳子上乱扑腾,可惜被捆成这样,连个脚趾头都动不了吧。

    苏浅被他吵得脑仁疼,连唬带吓的说道:“你想不想回家吃老娘做饭,老婆孩子热炕头了?想,你就闭嘴,老实点别闹挺,要不然把你撕票。”

    那男人绝对老实了,没了脾气,嘴里嘟囔着,“行行,侠女您请便。”

    想想今日有可能会死在女人手里,他觉得窝囊。

    苏浅来到桌案边,坐下时发现,发现椅子连带着桌案,都被人细心擦拭过。

    “你叫什么名字?”

    “葛天霸。”

    苏浅:……

    这是个正经搞文学创作的人名么,怎么那么像道上打家劫舍的土匪呢。

    苏浅来回看了好几遍之后,这个人名不在她的预选名单里啊。

    “你干什么营生的?”

    她得清楚这位是说书的,写戏文的,还是话本子的。

    “码头扛货,捞鱼仔,卖脂粉货郎,写话本子,屠夫……”

    一连串的营生,从男人口中滔滔不绝的说出。

    “停停。”

    苏浅赶紧让男人打住,在一堆职业中,总算找到她要听得那个,是写话本子的。

    “你写话本子的笔名叫什么?”

    “哎,你这人到底杀不杀我,给个痛快话啊。”男人扯着脖子喊,他又委屈又急,这种不知何时人头落地的滋味,可不好受了。

    苏浅严肃的重重拍了下桌案。

    男人抖了个机灵,随即像是霜打过后的茄子,蔫了,不情愿的吐出一句,“玉面小郎君,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