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黑风谷沙盘推演

    宁荣街,槐园。

    明日便是给贾琏回话实缺的日子,焉虎、黑豹星夜兼程,从平安州赶了回来。

    根据二人收集的情报,几人围着微型的黑风谷山地模型,开始军事会议。

    贾蔷整理着思绪,陷入了沉思。

    根据红楼世界原有轨迹,平安州的水极深,甚至是荣国府抄家真正的原因。

    贾琏两下平安州办机密大事,都能受到平安节度使的接待,平安节度使乃军政一把手,封疆大吏般的存在啊?!

    甚至凤姐儿在参与诉讼,假托贾琏所嘱,找人给长安节度使写了一封信,便妥帖办理了,可见,贾赦哪怕只顶着一个爵位,能量却可窥一斑。

    平安州盗匪横行,薛蟠便是在平安州遭遇山匪,被柳湘莲救下,关键,平安州距离都中,仅一日的距离,由此可见,大乾繁华背后,如同驴粪蛋表面光,里面一包糟。

    “难怪千军万马也无法这凿穿黑风谷。”

    贾蔷幽邃的目光看着模型三盘,便眉头紧蹙。

    黑风谷是一处长达六十余里的大峡谷,谷底如同一条蜿蜒曲折的蟒蛇,两侧的岩壁垂直陡峭、高耸入云,如果避开黑风谷绕道而行,需要多出近一旬的路程。

    在距离谷底三十余丈高岩壁上,如同张开了一个巨大的兽口,兽口腹中是处天然的涵洞,内部有两个校武场大小,容纳五、六百山匪,进入岩洞只有两条路。

    一是顺着山脊仅能容下两人的羊肠栈道进入,山匪只需在涵洞埋伏几个弓弩手,可谓苍蝇都飞不进来,堪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另一种进入方式,便是通过涵洞甩出的吊索从谷底直接垂直吊入。

    山匪头子刘黑闼,借天险扼守咽喉要道,涵洞内,装满了火药、火油、圆石以及滚木,包含各种弓弩军需物资。

    这可比攻城的难度高出太多,也难怪,万人也强攻不下。

    况且,谷底仅能容纳数百人,人多了反而相互掣肘。

    ……

    “据闻,这匪首刘黑闼系白莲教余孽,借助天险要道,与平安州节度使暗中勾结,沆瀣一气。”

    说到此处,焉虎甚至一脸羡慕,“这厮如同官府一般,居然在谷底建了个收费亭,明目张胆的收取来回客商的过路钱,甚至连朝廷的贡品也不放过……”

    “白莲教余孽?!”

    贾蓉听此,虎躯一震,传说中的白莲教居然是真的?

    白莲教,始于南宋初年,传说乃吴郡沙门茅子元所创,曾与大乾太祖联合抗元,将蒙古皇帝赶回了老家,忽必烈却留下个一个富可敌国宝藏……

    抗元期间,白莲教势力极为鼎盛,直至太祖得了天下后,颁旨清剿解散,方转入地下。

    传闻,太祖与白莲教生出龃龉,或许与传说中的忽必烈留下的宝藏有关。

    最初白莲教是教人如何积德行善、三皈五戒,不杀生、不偷盗、不邪滢、不妄语、不饮酒,时至今日,却已面目全非。

    那些教徒尽干些伤天害理的勾当,不知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

    “原本在这条峡谷,山头林立,来往客商极少。

    后来刘黑闼出现后,一举荡平了山匪,一家独大,倒也不涸泽而渔,而且极为有头脑,

    这厮居然如同官府一般收过路费,只要给钱不伤人性命!

    普通人过路,收两个大钱,商家过路,根据估价收一到两成,奇特的是,来往的客商却多了起来,毕竟绕行一旬的路,靡费更多。

    山匪如官府一般把持交通要塞,堪称日进斗金,却秩序井然。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平安节度使几次派兵围剿,却损兵折将,无功而返。”

    说到此,黑豹洒然笑道,“真正让黑风谷一战成名的是,他们连皇家御用贡品都不放过。

    据说吴王姜恪仗着王爷身份,押送一批江南织造局的御用绫罗绸缎欲强行通过黑风谷,不缴过路费,甚至杀了谷底收费亭的山匪,导致刘黑闼勃然大怒。

    一时间,火油、炸药、加上圆石滚木倾泻而下,谷底瞬间便成了人间地狱,上百押镖精锐甲卫全军覆灭,甚至还死了一位郡主。

    圣上听闻大怒,命游击将军谢鲸打掉黑风谷。

    谢鲸的振威营全军出动,来到黑风谷却发现,如同老虎吃天无从下手,死了上千官兵也没有攻下。

    孤悬于半空的涵洞也并非全无缺点,一旦围困给养中断,将不战而败。

    哪知刘黑闼那厮早有准备,洞内粮食储备丰富,甚至在围困期间,都与外界勾结,补充了一批给养装备。

    数千官兵围困更是消耗着巨量的资源,最终不得不屈辱的撤兵。

    而刘黑闼此战震惊朝野,名声大噪,周边山匪纷纷投奔。他以黑风谷为据点,快速向周边辐射,平安州许多猎户百姓、甚至官兵,都已成匪徒,据闻目前麾下居然数千之众。

    这刘黑闼相当聪明,只收过路费极少杀人,只打劫大户,甚至不骚扰平民百姓,官府对着黑风谷头疼无比,打又打不来,任其坐大又如同如鲠在喉,如芒在背。”

    不得不说,这刘黑闼坐拥险地,拉长线细水长流挣银子,还真是个人才。

    ……

    “圆石在地上毫无威势,如转圆石于千仞之山者,势也……”

    贾蔷几人盯着开始沙盘推演,“也难怪无人愿意碰这烫手的山芋,这还真不好打,你们以为如何才能打下黑风谷?”

    “可以肯定几点,由于地形的原因,人多并不起作用……”

    焉虎蹙眉继续道,“其次,围困难度也极大,据闻涵洞内,粮食储备够消耗半年以上。

    至于强攻,哪怕是用弓弩,垂直高度三十余丈,莫说极少有人能几乎射如此之高,加上仰角的原因,即便能做到,几乎不起作用。

    关键,人在谷底全都是活靶子,一股脑的石头滚木火油下来,藏无可藏。

    从山脊羊肠小道进入更不得法,山势陡峭险峻,莫说强攻,就算无人阻拦都极为凶险。”

    ……

    “如果,我们的人能渗透到涵洞内……”獒狼眼珠一转,一脸贱笑,“这涵洞内有如同一个军需库,直接给引爆了,岂非连窝端了?”

    “嗤……你这个主意,如同老鼠开会,如何不受到猫的骚扰。

    一只聪明的老鼠说,只要在猫的脖子上挂上一个铃铛,听到铃铛响声便意味着猫来了,问题是谁能猫脖子上挂个铃铛?”

    焉虎轻笑道,“再说引爆炸药,自己也无法逃生啊?!”

    这个时代的火炮威力极其有限,佛郎机火炮,也称为红衣(夷)大炮还未传入大乾。

    神机营所谓的神枪也就是火铳,十丈以外便准头大失,更莫说三十丈,而且装填弹药相当麻烦,每分钟也只能打出两三枪。

    关键,火铳发射的不是子弹,而是混合了火药的石子以及铁粒,非常容易炸膛,杀人一千,自伤八百那种。

    即便有红衣大炮,又不是平原开阔地,在蜿蜒曲折的峡谷,搬运极其困难。

    涵洞的匪军可谓大乾一流武器装备,是相互的射程之内,土匪居高临下,天然的涵洞做掩体,如同碉堡一般,也只有挨打的份。

    ……

    冷兵器强攻,绝对不可行。

    贾蔷忆起遥远的抗曰战争,工业基础极其落后,但连碉堡都能炸掉,就不能把涵洞炸掉?

    至于火药,大乾的神机营就有啊?!

    火药最早起源于战国时期的炼丹家,并没有达到合理配比,堪称起了个大早,却赶了个晚集,火药更多的用于烟花炮仗,沉醉在光怪陆离的迷彩之中。

    直至当下的大乾,黑火药的配比并未达到最佳,威力极其有限。

    真正具有使用价值的“黑火药”,是明末从葡萄牙人引进的佛郎机红夷大炮,同时带来黑火药威力最大的配比。

    但,作为教官的贾蔷知道最佳配比啊?!

    有了大威力的黑火药,岂非是冷兵器时代的大杀器?

    “老子一现代战争教官,还收拾不了几个山匪?!”

    贾蔷捂着炭笔写写画画一番,炭笔一甩,“这个振威营的实缺,咱们要了!打下黑风谷,一战成名,彻底在这京畿站稳脚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