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破阵

    血封之术,是武夫利用自身旺盛的气血勾画咒印,达到驱邪避祟效果的法门。

    武夫本身十分依靠自身的身体,往往有些横冲直撞的味道。即使是一些善使拳脚兵器的存在,也往往没有太多其他的手段应对危险与挑战。

    道士有山医命相卜五术与符箓、敕令、请神令鬼,术士精通法阵与天象、巫祝、工造,佛门有八百神通与金身法相,巫蛊可毒虫御尸,剑修有万千剑诀更别说千奇百怪的妖族,更是手段千种万种。

    只有粗鄙的武夫,除了一身腱子肉,可能就只有一身的胆气。

    换一句话就是,一群四肢健全,头脑简单的莽夫。

    无数武道先贤倾尽全力,也没有扭过这种刻板印象,只好吸收其他流派的术法,创造了一些武夫也能使用的简单术法。

    血封之术就是一名二品武道高手结合道门术法所创,可以起到驱邪避害,震慑妖邪的作用。如果气血足够旺盛,甚至可以直接压胜世间万千邪祟。

    这一类法门本来是所有武夫入门时就会修行的,可陈刘成为武夫也是突然,作为他半个领路人的张春也没有想到这么快,也就没有教他。

    此时,陈刘呆滞在原地,对那血封之术四个大字满脸问号。

    “望文生义的话,显然就是要用到血。封字,应该是封禁的法子,可能能破开这个阵法……可问题是,分析出这个东西有个屁用啊。”

    这种咒术本来就不可能这么容易就分析出来。

    陈刘虽然有些灰心但他还是得要去做些什么的。

    “依云,你先去那边房间里。”

    “哦。”

    赶走没什么自卫手段的小花瓶,陈刘打算试上一试。

    首先要解决的肯定是跨越这片血池,如果有远程攻伐的手段的话,陈刘肯定直接劈向那邪神雕塑。

    不过现在,只有一块铜镜的他打算先试试铜镜的作用。

    大厅周围没有什么别的东西,能够做的其实只有一处,就是那处血池。

    于是,陈刘小心翼翼地把铜镜碰到了血池上方,和里面的池水稍微有了一点点碰触。

    铜镜接触到血池池水的一刹那,瞬间就有一股巨大的力量把铜镜向下拽去。

    陈刘和那力量僵持两秒钟后,果断放弃,任由铜镜落入水中。

    “依云,准备等死吧。”

    走出来的依云却发现血池的池水突然从中间向两侧退去,而陈刘的食指,正指向那处位置。

    “公子,你弄好了?”

    “嗯?嗯。”

    虽然对于这种丢下去就能生效的操作很是不满——多少也要酷炫一点吧?又不是没有经费,丢两个金光出来也不为过啊。

    这种心声自然不能让眼前的小姑娘听到,陈刘只好让依云跟在身后,一起走向那座邪神像与香炉。

    当他们二人走到香炉跟前的那一瞬间,邪神又有了变化。

    它的面目变得无比狰狞,八只手上的所有法器都直直地指向陈刘二人,好像下一刻就要将他们杀死,拖入无间地狱。

    陈刘被这突然的变化吓了一跳,但又不好意思后退。他感觉着依云贴上来的柔软已经很不自在了。

    此时,那香炉当中有三只香突然点燃,每一根都不似一般的香火一般。

    香的全身都是猩红的颜色,每一缕飘起的烟都让人感觉到了阵阵恶寒与不适,有一种让人反胃的气味在扩散。

    陈刘也是连忙掩鼻,想将那香炉整个推翻,却发现武夫最实用的技巧竟然毫无作用。

    “血封之术,血封之术是什么啊?”

    他能感觉到那三根香漂出的气味并不是那么简单,要是待久了根本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只是目前唯一知道的线索,好像只有那“血封之术”。

    突然,大厅内刮起了一阵邪风,也不知从何而起,但却吹动了陈刘的衣衫,让陈刘突然想到了自己怀里还有一个东西,可以救命。

    只见陈刘拿出了那本京兆府文书给他的黄皮册子,心中默念

    “小黄书……呸,各位老祖宗保佑,不要让晚辈就这么简单地身死异乡啊。”

    翻来一看,黄皮书第一页便写着

    “欲入武道,先识法门。”

    随后第二页就写着四个正楷字血封之术。

    这让陈刘显得很尴尬。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编写功法的前辈为何要说这一句,可印在第一二页,他都不知道,就会显得他很呆。

    虽然上次是因为醉梦楼的姐姐如狼似虎,他如一只羔羊一般如坐针毡,如芒刺背,如鲠在喉,自然是半个字都没有记得住。

    不过虽说如此,但终究是好事,仔细阅读术法之后,大抵知道了破局之法。

    陈刘重新把小黄书揣回怀里,随后咬破手指,让鲜血渗出,随后开始在香炉炉身上勾画咒印。

    “天地自然,秽气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

    咒言念毕,以武夫鲜血写作的咒印敕令瞬间红光大盛。

    三根香立刻拦腰折断,所有的烟气也被香炉吸收了进去。

    那邪神雕像八只手臂根根断裂,口中不再流出鲜血,将血池中所有的池水吸进口中,并发出凄厉的怒吼。

    随后砰的一声,陈刘二人瞬间被炸裂的邪神雕像击飞。

    陈刘护住依云,两人直接打破空间,重新回到现实世界,从大厅左侧的房间里飞出。

    “哪里逃!”

    陈刘还来不及庆幸,便听到了一声喊叫。

    一道红光从大厅中央的菩萨像处逃出,在房间右侧,一道白光随即跟随而上,追击上去。

    “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张春见陈刘安全地回来,赶紧走上前去,关切地问道。

    陈刘先将依云扶起,确认她没有损伤后,才向张春说道

    “张大哥,那道白光是?”

    “钦天监的白九大人。”

    陈刘疑惑,钦天监的人怎么来了?他暂时可不愿意见钦天监的人。

    毕竟,那位老监正,可是整个大梁已知最为强大的存在。若是让他发觉自己的不同,轻则一掌拍死,严重的话可能会被当作小白鼠,作为研究的对象。

    张春似乎发现了陈刘的疑惑,便对他解释道

    “白九大人说是路过……虽然我也不太信吧,但好像也没什么可以解释的。”

    信他就见了鬼去。

    陈刘此时感觉很不自在,白九出现在这里,要么就是自己发现了什么,要么就是监正发现了什么。

    可无论是谁发现了什么,对他来说都不是一个好的现象。

    然而他左思右想,也没有什么办法解决。

    “那位白九大人这是去做什么了?”

    “他说那红光是幕后之人收集而来的血煞之气,跟踪它能够找到幕后之人的行踪。”

    “那张大哥不一起跟上去吗?”

    张春给了陈刘一个白眼。

    他倒是想啊,可人家一溜烟就跑走了,他也要能跟得上啊!

    “不管怎么,还是要多谢张大哥。”

    张春摆摆手,反而是对他说道

    “我该恭喜你才对,这么快就九品了,很有天赋啊。今晚我请,醉梦楼?”

    “别了别了。”

    说起醉梦楼陈刘就一阵后怕与厌恶,这一段时间绝对不可能再次那里喝花酒了。

    张春看了看陈刘身后的依云,随即恍然,拉着他走到了一边说道。

    “喜欢?你也别害羞,早点拿下。”

    “张大哥,我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

    张春连连后退,作出防御准备,警惕道

    “那我跟你说啊,我也不是那种人,没有那种癖好。”

    “……”

    我癖好你个溜溜球啊,你他喵才有龙阳之好。

    老子是直的好吧,钢铁直男。

    两人还没有说两句,突然三道人影从天空摔了下来。

    “好险,差一点就死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座的白九随手拿出一杯茶来,喝了几口压惊。

    谁知道追个血珠追出四个魔道的四品高手来!

    他一个五品术士,虽然比一般的旁门左道厉害一些,但也顶不住四个四品高手。

    本来他正打算先行撤离,却没想到那四人见了他瞬间有如老鼠见到猫,转头就溜。

    白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犹豫了一下也只是远远地跟在后面跟着。

    后来他发现,这四人别说四品修为了,便是五品也没有,气息甚至跌破到了七品。

    不再犹豫,白九连连出手,法阵之下接连击落三人,但最后一人竟也施展法阵溜走了,看来正是四人当中的术士也是江府阵法的操盘手。

    此时,张春注意到,躺在地上的三人正是那从京兆府监牢逃出的四名魔道囚徒当中的三名!

    四品高手,竟是被白九擒了三名,那他难道是……

    “白九大人是三品术士?!”

    张春惊呼,而白九一口茶水直接喷出。

    他倒是想啊,要是他是三品,就把几位师兄师姐通通给他们从摘星楼上踢下来,过过师父的瘾。

    此时,在京城的另外一侧的阴暗角落,一名中年的阴煞男子按住胸膛,口中吐出几口鲜红的鲜血。

    “他奶奶的,要不是那天遇到了他,怎么可能被一个小小的五品修士逼成这样!”

    那一日,监牢莫名大开,他们从京兆府逃出,本来打算伺机逃出京都,却没想到当晚就遇到了一名戴斗笠、披蓑衣,还背着一根破烂鱼竿的男人在夜色当中慢慢行走。

    他们虽然心中一惊,但一来那些捉拿他们的存在背着的都是金色的鱼竿,其二打杆人也没有如此常见,就打算直接把他杀了,补充血食,然后远遁。

    随后,他们就见到了他们生平当中所见过的最恐怖的眼睛。

    虽然他并无特别,但那眼神当中的淡漠与透露出来的气势,瞬间就将他们的五脏六腑震得粉碎!

    那人根本没有杀他们的兴趣,可四品的修为在他眼前也不过纸扎的一般,只能任他宰割。

    “别挡路。”

    冷漠的声音,堪堪站立的四人却只能强忍着痛苦,给他让路。

    后来,他们逃离,打算借助法阵吸收血食,恢复实力,早日离开这处魔都。

    “好不容易得来的血珠竟然跑了!”

    他们诱杀了大半的逃犯,才得来的血珠。

    更污浊了那江家女子的神魂,杀了那女子的丈夫,本来想将那煞气与执念一同炼入血珠当中。

    谁知道半路杀出个五品术士,坏他们大事。

    “妈的,只能先躲一躲再找办法了。”

    可他突然听到了一阵熟悉的冷漠声音。

    “好像那天见过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