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道士

    “你过去的时候,顺便也将存厚的东西带去吧。”

    另一头,周李氏端着茶杯,冲着身旁面若桃李的桃柒笑道:“存厚心里惦念你得很,现下我也为你们安排好了,你们便好生为我生个大胖孙儿,啊?”

    桃柒状似娇羞,乖巧应是。

    此时,外面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老太太,桃娘子,大少奶奶眼下在外面,说是要来探桃娘子的病,还,还带来一名道士!”

    周李氏大惊失色:“她怎么这个时候来?!快拦着她!”

    桃柒也是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直到旁边的丫鬟提醒,才匆忙跑进房间胡乱抹了些鹅蛋粉,将脸和唇盖得看不出血色,跑到床上装出一副病弱模样。

    此时,苏凝钰恰好已经带人走了进来。

    “凝钰,你这是做什么啊?”

    周李氏躺在床上一副虚弱模样,眼神却明显有些心虚:“好端端的,怎么带了个道士过来?”

    苏凝钰做出一副神色凝重的模样:“昨日我梦到了存厚,他对我说老夫人的病,是被邪祟冲撞导致,还有桃柒也忽然病重,小叔他身陷囹吾,都是因为府里有妖邪作祟!”

    听见这话,周李氏脸色一僵。

    她哪里有什么病?昨日还不是为了搪塞苏凝钰!

    她强笑道:“凝儿说哪里话,府中怎么会有妖邪呢?”

    苏凝钰朝着身后那道士看了一眼,那道士意会,摸出罗盘煞有其事围在院子转了一圈:“老夫人,您这院子里的确有妖邪,所以才会家宅不宁啊。”

    周李氏还要说话,苏凝钰却道:“母亲,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您也不想府中被闹得乌烟瘴气吧?小叔子现在可还在天牢里,说不定驱了邪,事情便有转机呢?实在不行,我再求到那沈栖寒面前……总也好过什么都不做。”

    周李氏听她主动提沈栖寒的事情,有些犹豫。

    大概她就是凑巧病急乱投医,等她折腾完了没用,应该就会愿意从了那个佞臣,救出小儿子了。

    见她不再阻拦,道士拿着罗盘四处晃悠,口中念念有词,路过桃柒的屋子时忽然顿住脚步:“妖邪就在里面!”

    周李氏瞳孔一缩:“你胡言乱语什么?!”

    “老夫人可不要不信,我掐指一算,府上出事,应当就是从此女来了贵府开始的吧?”

    那道士捻着胡须:“她被丧门星附身,如若不赶走丧门星,恐怕府中的人都要被她害死!”

    周李氏有心阻止,但府中许多仆人已经听见风声,匆忙赶来。

    “这么邪门?”

    “说起来,大少爷出事,还真是这桃柒跟着大少奶奶嫁进来之后!先前还以为是大少奶奶克夫,可是大少爷娶少奶奶时可是有大师合过八字的,也没有岔子啊……”

    “要是邪祟不除,我们还怎么待在府里啊?”

    听着那些议论,周李氏的脸色越发难看。

    若是她不同意驱邪,怕是要闹出大乱子。

    她只能咬牙切齿开口:“该如何驱邪?”

    道士又掐算一阵:“这需要亲近之人一边呼唤她的名字,一边用柳条抽打,抽得越重越好!”

    周围人听见道士这么说,倒是不觉得奇怪,柳木本就是驱邪的。

    可房中装病的桃柒却意识到了不妙!

    苏凝钰忽然叫了个道士来,还要用柳条打她,难不成是知道了什么,伺机想教训她?

    她心里才起了这念头,就听苏凝钰道:“桃柒是自幼就伺候我的丫鬟,最亲近的,也只有我了,这事便让我来吧。”

    她拿过道士手中的柳条,带着一群人走进房中。

    “小……”

    桃柒的话还未出口,苏凝钰手中的柳条已经狠狠抽在她脸上。

    “贱婢!从桃柒身体里滚出去!”

    桃柒惨叫一声:“小姐……我就是桃柒啊!我没有被邪祟附体!”

    “大师说的话还能有假?你休想骗我!”

    苏凝钰怎会听她辩解,又是狠狠抽了一条子到她脸上:“你这该死的祸害害得我好苦,我绝不会放过你!”

    她下了十足的狠手,桃柒疼得脸上密布冷汗,连那些鹅蛋粉都脱落下来,露出白里透红的皮肤。

    “别打了!驱邪也没有这个打法!苏凝钰,你莫不是为了泄愤才要打杀丫鬟?!”

    周李氏心疼极了,也顾不得装病了,赶忙走上前阻拦!

    这可是她儿子喜欢的女人,让人打成这样,她怎么和存厚交代?!

    “老太太说哪里话?”

    苏凝钰语气戏谑:“刚刚老夫人还卧床不起,现下您都能站起来了,说明这驱邪是极有用的,我看说不定再打几下,那邪祟便会离开,您和桃湘的病,定然都能好起来!”

    说着,她再次握着柳条狠狠抽了过去!

    桃柒痛得浑身发抖,却不敢反抗,那柳条抽在她胸口,她蓦地吐出一口鲜血。

    周李氏见状眼皮惊跳,冲着桃柒使了个眼色:“苏凝钰!你要打死她不成!”

    看见周李氏的眼神,桃柒忽然意会。

    她咬了咬牙,假意阻挡,将手中的假死丸塞进嘴里。

    这样也好,她借机假死离开,这苏凝钰还会背上打死仆人的恶名!

    那柳条再抽过来,她惨叫一声:“小姐要逼死奴婢,奴婢无话可说……只求下去了,阎王爷能为我主持公道!”

    说完这话,她的手便无力垂落。

    仆人们尽都慌了神:“这,这是真把人打死了!”

    周李氏见状,正要发难,苏凝钰却朝着道士使了个眼色。

    那道士想到苏凝钰的嘱咐,高声道:“诸位莫急!这姑娘早就已经死了,只是邪祟附在她身上,才让她如同旁人一般!”

    “眼下邪祟逃走,大家若是乱动,说不定也会被附体!让我将那邪祟抓出来!”

    邪祟还没走?

    仆人们都有些慌了神,看着那道士拿着罗盘有模有样四下寻找,忽然一不小心撞翻了旁边的小橱。

    一只灰色的包袱从里面掉下来,里面竟然散落出一堆金银珠宝,和男子的靴袜、亵裤!

    一名丫鬟失声道:“这靴袜和裤子,不是……大爷的东西吗?!”

    那丫鬟是这府里专负责洗衣裳的,周府中为了避免各房拿错这些物件,都有特定的标记,她自然是牢记在心,看着那上面的花纹,顿时就认了出来!

    “这个桃柒的房中怎会有大爷贴身的东西?”

    “还有这些金银,哪怕她是一等丫鬟,也攒不下那么多东西啊!”

    “那镯子我认得!是老夫人家传的宝贝!”

    一群仆人议论纷纷,而周李氏的脸上已经毫无血色。

    那个包袱乃是她先前准备让桃柒给带给大儿子的东西,里面是贴身衣服黑给他们安家的银子,至于那手镯,也是她送给桃柒,表示对这个儿媳妇的认可的!

    但现在被这个苏凝钰找来的道士给翻出来……

    “好哇!我竟然想不到,这贱婢胆敢做出这样的事情!”

    苏凝钰其实对此心知肚明,面上却摆出一副怒不可遏,痛心疾首的模样:“她不但偷老夫人的镯子,还敢意淫死去的大爷……简直死不足惜!”

    听见这话,周李氏差点要昏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