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无望海(十九)Sacrifice-牺牲

    危机层出不穷,规则充斥陷阱,经验并不一定能完全起到作用。

    在死亡面前,每个人都是平等的,无所谓新人和老人。

    齐斯和陆黎的对话将暗藏的恐怖放上了明面,思维只需稍作联想,便能想到:连那种层次的玩家都会莫名其妙死去,那么其他人呢?

    保底死亡人数机制无疑是一种最简单粗暴的选择。不再需要对抗近乎于无解的诡异,只需要对付同为人类的玩家……

    众人眼观鼻鼻观心,都有了考量,自觉四散开去,和其他人保持距离。

    房间内因为玩家站位分散,空旷了许多,不再显得拥挤。

    齐斯自顾自走到床头柜边的矮桌旁,拉开抽屉。

    和预料中的一样,棕黑的木格里静静躺着几张泛黄的复古稿纸,就差把“线索”两字拍玩家脸上了。

    汉斯杀死靠近祭坛的玩家,是因为他知道更多线索;而现在他死了,那份线索正好在他房间的抽屉里……

    一切都显得那样顺理成章,合情合理。

    齐斯垂下眼帘遮住眼底的阴霾,信手抽出稿纸,将上面的内容念了出来:

    【克劳奇竟然想要留在岛上生活,他是被尤娜啃掉脑子了吗?】

    【那个女人总让我想到水手传言中的海妖,她太可怕了,那是一种无法具体描述的感觉,她绝对不是活人……】

    【不,克劳奇也变得可怕起来了,他变得陌生,他开始适应这座岛了……习惯,真是个可怕的词语!】

    ……

    【我又做那个梦了,海神的眼睛注视着我,我一步步走到祭坛中央,被赐予所谓的神圣之物。】

    【祂在诱惑我,我不能过去,哪怕我所追求的终极答案很可能就在那里……已经死了很多人了,大家都死了,都死在祭坛中,死在海神的诱惑下……】

    【为什么会有人相信,没有夜晚的岛屿是探险家的奇遇?为什么会有人认为,孤岛的中央藏着传说中的宝藏?】

    ……

    【克劳奇在看我,我听到了他吞咽唾沫的声音,他想吃了我,就像前几天他大口咀嚼那些鱼肉一样!】

    【但他在克制自己,没有直接对我采取武力……绝对不是出于道德,他似乎被什么东西限制着,是上岛时看到的那块石碑上的文字吗?】

    【今天,他又一次建议我到海边去,甚至还用一种向往和怀念的语气说,那时候我们在海水中游泳的日子多么快乐……我有一种强烈的感觉,他已经不再是他了,而变成了不知道什么东西!】

    ……

    【我听到了海神的呼唤,知识、神秘学、仪式……我一瞬间获知了很多我之前无法知晓的事物,那是一种可怕的感觉,可又很美妙,我无法具体描述。】

    【我的记忆前所未有地清晰,童年时候的情景一一在我眼前具现,我甚至记起了出海前老水手给我的忠告。】

    【对,我想起来了,有人穿越过这片诡异的海域,他在航海日志中写道:从上岛开始记录时间,每三天都有一次离岛的机会,届时风平浪静,哪怕是一叶小木舟也能远渡重洋……】

    【那太荒谬了,我为什么会恰好看到这段记述,并在此刻想起?我的记忆是真实的吗?我的思想还是我自己的吗?】

    【不,我没有别的办法了,我必须离开……必须……】

    ……

    和之前的那份线索一样,这份线索也是日记,不过属于另一个人,一个没有名字的人。

    初步判断,日记的主人是个和克劳奇熟识的水手,地位应该不低。

    稿纸后面的字迹越来越凌乱,甚至于只剩下一些难以辨认的刻画符号。

    没了诡异游戏提供的翻译,齐斯自认为看不出更多的东西了,索性将稿纸传给身边的常胥。

    常胥从头到尾扫视了一遍,又传给陆黎。

    很快,稿纸在玩家间传了一圈。

    上面的文字记录了写作者困居岛上的经历,玩家们遭遇过的、没遭遇过的恐怖情形跃然纸上,带来糟糕的预警,也昭示潜藏的危机。

    陆黎沉吟片刻,道:“明天就是第三天了。”

    日记中明明白白地写着,【从上岛开始记录时间,每三天都有一次离岛的机会】。

    但谁知道这条信息是真是假?这个副本,可没有“NPC不会骗人”的前置条件。

    齐斯斟酌着说:“如果错过了明天,就需要再等三天,拖的时间越久越危险。而且,很多人身上的钱恐怕撑不过那么久。”

    他点到为止,章宏峰马上接道:“今天俺就能把那艘船修好了,明儿出发不成问题。”

    这次,没有人再对乘船离开的方案提出异议;时间紧迫,除此之外再没有更好的选择。

    齐斯和常胥混杂在人群中下了楼,甫到大厅,便有一股刺鼻的鱼腥味扑面而来——饭菜已经准备好了。

    这会儿谁也不客气了,皆抄起筷子去抢桌子中央的一小碟海草,各凭本事将唯一的素菜瓜分完毕。

    齐斯搁下筷子,下了桌。他对食物的需求量一向不大,一两天不吃也顶多头晕一些。

    其他玩家倒是在纠结过后,不情不愿地去吃剩下几盘鱼肉。可能是因为前几顿没好好吃饿着了,有几人在夹了几筷子鱼肉后,不知不觉地又吃了不少下去,比起先前的食量格外多些。

    鱼腥气依旧刺鼻,这种味道无论将鼻腔浸渍多久,也无法强迫人类适应。

    齐斯径自走出旅馆,大口吸气。

    身后,常胥跟了出来,问:“你之前和我说的,‘每天就睡这么点时间’,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齐斯侧身看他,目光真挚,“我是自由职业者,每天习惯睡到自然醒,不像你作息规律。”

    常胥直觉齐斯有什么关键信息瞒了他,脑海中闪过几个场景片段,他沉声问道:“时间有问题,是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