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八章 梅殷:洪武朝的官,狗都不做!

    梅殷的话,让朱标的脑子有些晕。

    一时之间,只觉得有一个无比新奇的东西,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这是一个他从来没有设想过的解决方案!

    虽然现在,还没有彻底弄明白,这个年终奖是什么。

    但是朱标却也看出了它的一些作用。

    本能的就觉得,若是二妹夫所说的这个办法,足够完善的话,还真很大的可能,在今后起到极大的作用!

    一举解决掉,宗室供养的这个令人感到棘手的难题。

    “二妹夫,请细言之!”

    朱标坐直了身体,双手按在双腿膝盖上,身子微微前倾。

    做出一副极为认真的倾听状,整个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顶点。

    梅殷看了朱标的反应,暗暗点头。

    朱标果然如同他所说的那样,是个善于倾听别人意见,采纳谏言的。

    当下,接着开口道:“年终奖这个事上,就有很多的说辞了。

    年终奖的总额在这里放着,但这些宗室们,今后想要获得年终奖,是有各种条件的。

    年终奖,需要保证每一个王爷一系的人都能领到。

    但是领多领少,却不相同。

    朝廷可以先把年终奖制定出几个层次来。

    比如,最高的一档可以占所有年终奖的两成。

    第二档可以占据年终奖总额的一成。

    往后面进行递减。

    只有表现优异的亲王那一系,才可以获得最高档次的年终奖。

    至于这对年终奖,进行考核的标准,就由皇帝来进行制定了。

    比如可以将亲王一系中的作奸犯科的事儿,给纳入进去。

    比如也可以把生孩子多少的事儿,给纳入进去。

    还有,每一系能出多少有用的人才,等等……都可以包罗进去。

    并设定相应的积分,每完成一项给多少分。

    除了有加分的项,还有减分的项。

    到了年终之时,就按照这积分的高低,来评定名次。

    名次靠前者,领取的年终奖多。

    名次靠后者,领的年终奖少。

    年终奖这事,要把每一个亲王的那一系列,给视作一个整体。

    领回去的年终奖,由他们自由分配,朝廷不参与其中……”

    梅殷在这里望着太子朱标,将后世的工资加年终奖这些给说了出来。

    这绝对是一套拥有很大杀伤力,能极大的调动人的积极性,非常行之有效的办法。

    不然的话,也不可能在后世,被大规模的推行。

    而朱标坐在这里,听完了梅殷所说的话后,心中早已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太神了!

    二妹夫当真是太神了!

    居然能想出这样的办法,来解决宗室的问题!

    此时他已经明白,为什么二妹夫说,还要接着降低那些宗室们,可以从朝廷这里领取供养的数额了。

    因为这个是基础的,每个人都有,不会变的。

    这个花费的总数目,会随着宗室人口数量的增加,而不断的增加。

    自然是越低越好。

    至于年终奖,却是从朝廷的每年总税收当中,拿出固定的比例,向宗室们发放年终奖。

    一开始时,猛的一看似乎很多。

    可若细细算下去,并非如此。

    当一开始宗室的人数少的时候,这样用这样的比例来发年终奖,确实是挺丰厚。

    可是到了后面,随着宗室的人数逐渐增加,还用这个固定的比例发年终奖,那分摊到各个宗室头上的年终奖,就会变少很多。

    年终奖的多少,又随着每年朝廷税收总收入的多少,来跟着浮动。

    完全能把对宗室的支出,控制在一个合理的数额之内,不至于让对宗室的支出,变成朝廷的一个极为沉重的负担。

    最为重要的是,一开始时因为宗室的人数少,所以这一套办法施行下去。

    这些宗室们在一开始的几年,甚至于十几,几十年之内,领到的数额都是很大的。

    还不会有任何的宗室反对。

    等到了后面,就算是有些宗室意识到了不妥之时,也早已经晚了。

    这件事已经成为定制,施行了那么多年。

    可不是说,谁想改就能改掉的。

    至于制定各种规则,以各个宗室得分多少,来评定名次高低,对年终奖分出不同档次这事儿。

    兼顾了公平,同时也方便皇帝对宗室管理。

    想要宗室往着哪方面发展,就将哪一方面加入到考核之中。

    因为有这样一个超大的年终奖,在那里等着。

    很多宗室,就会不自觉的朝着这方面去努力。

    听皇帝的话。

    这可比今后的皇帝,对他们下命令有效太多了!

    朱标能够确定,这样的办法一旦推行,并制定出合理的考核制度。

    今后自己大明的宗室子弟,在很多方面,一定会特别的优秀。

    许许多多的问题都不会发生。

    宗室们也不会再被养猪,埋没很多本来有才能的人。

    至于那以每个亲王一系,为一个整体进行考核,年终奖也要发给他们,然后让他们回去之后各自分配。

    这一招也是精妙绝伦!

    如何给下面的人发钱这个事儿,是一件令人头疼的大事。

    毕竟涉及到了每个人的利益。

    很多人平常时,看起来挺好说话。

    可一旦涉及到了真切的利益时,就会变得不同。

    分配钱粮这事儿怎么说呢,很容易招致诸多不满。

    这个觉得自己少了,那个觉得另外一个人获得的太多。

    另外一个又觉得,那个人不配拥有这么多……

    这种事若是让朝廷去管,那肯定会有各种的怨言,不满,都冲着朝廷来。

    可若是朝廷这边,只把年终奖发给他们一个个的整体。

    然后由他们各自那一支的人去分配,这诸多问题,虽然还会存在,却都不会冲着皇帝了。

    只会冲着他们那各自一支的人而去。

    而皇帝,因为给他们提供供养,还给他们发一大笔年终奖。

    只会让他们感恩戴德。

    就算不感恩戴德,也不会生出太多的恶意来。

    至于那年终奖的多少。

    因为有事先已经制定好的规则在,可以说哪一支的宗室获得的多,哪一支宗室获得的少。

    都是他们各自凭实力得到的。

    那些获得的少的,也没有办法去抱怨皇帝。

    只能怪他们自己不够努力,没有完成诸多的考核项目,没有获得高的积分,被别的宗室给比了下去……

    越想,朱标就越是震动!

    越想也越是惊喜!

    妙!

    妙!

    实在是太妙了!

    简直是妙不言!

    二妹夫这一套办法,可以说是精妙绝伦!

    直接就给朱标开了大眼!

    让朱标心情为之激荡。

    越琢磨,越觉得这一套办法,精妙的很。

    把各个方面都给考虑到了,同时,又把人性也给考虑的特别周全!

    人性的事儿,最难把握,也往往最是出人意料。

    人性如果能把握住,利用好,可以成事。

    若是把握不住,也可以坏事。

    是一件令人头疼不已的事。

    想要通过一些好的办法,来把握人性,并利用人性来成事儿,可真不容易。

    结果现在二妹夫,看起来轻飘飘的一番话说出后,竟然给自己说出来这么一个好办法!

    二妹夫所说的这些,将之给总结起来就一句——驱之以利。

    当然,这只是总结时看起来简单。

    也很多人都知道,应该用利益来驱动人。

    可关键是,想要想出好的办法来,那可当真是千难万难!

    不然的话,也不会一直到现在,连父皇带自己,还有朝堂中的那么多聪明人,对此都没有特别的好办法。

    原本自己此番前来询问二妹夫的只有一点,那就是如何解决今后会有宗室之人,通过多生孩子来多领取俸禄的事儿。

    问出这样的问题时,朱标,甚至于包括朱元璋在的众多人,都认为宗室供养的其余问题。

    他们所想的那些办法,就足可以应对。

    已经是非常优秀的办法了。

    所剩下的疑难点,只剩下了这一个。

    可是现在,问了二妹夫梅殷,得到了这样一个极其完美的解决办法。

    朱标再去看看胡惟庸等人所给出来的办法时,却一下子觉得,他们之前觉得很可以的办法,是那样的简陋。

    那简直就是黑窝窝头,和白面馍的巨大差距!

    不!比这个差距还要大!

    众多人绞尽脑汁,想出来的自以为很不错的解决办法,和二妹夫所想的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差的不要太远!

    至于让他们很多人都头疼不已,没有特别好的办法进行解决的宗室之人,通过多生孩子而多领取俸禄的事儿。

    在梅殷说给出了这样的一个大方面的办法后,直接就迎刃而解,不成什么问题了!

    首先,只每个宗室成员,可以领取的基础性供养,被降到了一个极低的程度,就已经解决了大部分的问题。

    有些人,就算是真的多生孩子,那也最多只能领取一些基础性的供养。

    这个数额不算太大。

    剩下的,全部都在年终奖里面包含着。

    别管多生出来多少人,他们所分的,还是那些年终奖。

    朝廷在这方面的负担不会增加。

    只这一点,就已经将这件事的影响,给降到了极低。

    不要说接下来,皇帝还可以制定出一些,相应的考核标准。

    也可以将生孩子这件事给加入进去。

    只要将之加入,那这个问题轻轻松松就解决了。

    在他们看起来令人无比头疼,难以应对的难题。

    到了二妹夫这边,居然会被他解决的如此轻松随意!

    这就是差距啊!

    没有对比,就显现不出这巨大的差距来!

    若是寻常人,过来看二妹夫解决问题的办法,或许会觉得也就那样。

    可是作为大明的储君,并且在此之前,还对这个问题进行了深入的思索。

    太子朱标清楚的知道,二妹夫这看起来轻飘飘的话,到底有多大的分量!

    神了!

    当真是神了!

    梅殷这个新颖的,解决事情的办法,简直是给朱标推开了一扇窗户。

    令他看到了一个崭新的世界!

    原来,事情还可以这样解决!

    朱标神情激动,心中满满的都是震撼。

    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如何用言语来形容!

    今日在二妹夫这里的收获,实在是太大了。

    原本只想着能从二妹夫这里,收获一点点就已经很好了。

    哪能想到,二妹夫所给的,却远远超乎想象!

    这种感觉,就像是原本想着,此番前来,能得到一小块金子就已经非常不错了,就算是得不到也无所谓。

    可结果来到这里之后,反手就给你了一座金山!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震撼,太舒服了!

    朱标坐在这里,神情激动的不断思索,越想越是觉得自己这一次来见二妹夫来的是真值!

    二妹夫当真是深不可测!

    乃是一等一的聪明人!

    房间里,也变得静悄悄的。

    梅殷在边上端起茶盏,慢慢的喝茶。

    看着朱标的神色变化。

    对于自己这样的一番话说出之后,有这样的效果,对朱标产生这么大的冲击。

    梅殷还是很满意的。

    至于朱标的反应,一开始也让梅殷有些意外。

    但仔细想想,又并没有那么意外。

    原本他还觉得,自己的这一番话说出之后,有些事情,还需要继续给朱标进行解释。

    朱标才能够将之给完全领悟。

    现在看来却发现,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朱标是一个十足的聪明人。

    话说到这个份上,很多事根本不用自己多费口舌。

    他便能举一反三,豁然开朗。

    不过想想也明白。

    朱标号称史上最稳太子,有一很大部分的原因,固然是因为朱元璋很疼他这个长子。

    可反过来想想,若是朱标没有足够的才能,不足够优秀,朱元璋难道真的只会因为朱标是他的长子,就一直对他如此偏爱?

    如此费尽心思的去培养,太子之位真就这么稳如泰山吗?

    朱标自己本身,也是挺硬的。

    “二妹夫!”

    良久之后,朱标终于是回过神来。

    抬头望着梅殷,脸上都是激动之色。

    “二妹夫你这一番话,当真是醍醐灌顶,让我茅塞顿开!

    这种解决问题的办法,当真是巧妙无比!

    二妹夫当真大才!

    令无数人苦恼的事情,就这样被解决了!

    二妹夫此番,当真是令我刮目相看!

    和二妹夫给出的主意比。

    我们之前所想出的,诸多解决办法,那简直啥也不是!”

    朱标望着梅殷,神色激动的说着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梅殷见此,笑着摆摆手道:“大哥你给我的夸赞太高了。

    我不过是动动嘴而已。

    这些事儿,只给出了一个大致的思路。

    这事具体怎么做,又该怎么来,还需要大哥父皇伱们多多的费心。

    我可当不起大哥你这样称赞。”

    朱标用力摇头:“二妹夫,你这可就太谦虚了。

    你能指出这大方向便已经是足够了!

    最难让人想的,就是这个大方向!

    大方向一想出来,那接下来具体实施可就好办了。

    二妹夫这次,是真的立下了大功!”

    太子朱标望着梅殷,神色郑重的道:“像二妹这种大才之人,一直在双水村这边喂猪,实在是埋没人才。

    我回去之后就将二妹说的话,都告知父皇。

    并让父皇给二妹夫安排一个合适的职位,让二妹夫去做事儿。

    不然真的太可惜!”

    朱标这个时候,升起了浓浓的爱才之心。

    说的也都是真心话。

    他是真觉得梅殷这样有才能之人,在这里喂猪种地,太屈才了。

    梅殷一听朱标的话,慌的连连摆手道:“大哥,你可千万别这样做。

    你这样做,不是感激,你这就是在纯纯的害我。

    我这人其实并不太喜欢当官,松散惯了。

    如今这日子,才是我想要过的生活。

    不受那么多的束缚,待在乡村,每日里种种田,养只狗,没事了打两只野鸡,再做一些其余的事儿。

    日子过得悠哉悠哉,再舒心不过。

    你若是给我弄个官职,把我给绑在那里,那简直是苦不堪言。

    大哥,你可不要以奖励我的名义,来对我进行处罚。

    真这样做,那我可就太亏了!”

    听了梅殷的话,朱标笑了起来。

    “行行,既然二妹夫你喜欢这样的生活,那就接着过这样的生活。

    在这件事情上,我尊重二妹夫你的意愿。

    你若是觉得哪里还不舒心,就和我说。

    别管什么,我都会帮你尽可能的完成。”

    朱标这个时候,反倒是想清楚了。

    二妹夫这样的人,他不愿意当官,那就不当官。

    想在双水村这里过这种闲适日子,那就接着过。

    他现在娶了有容,和自己家的关系,已经变得很不一般了。

    有这层亲密的关系在,他就是当官不当官,在一些事情上,其实也没有太多的区别。

    遇到事儿了,自己来问他,那他肯定也不会藏着掖着。

    若真让他当了官,做了一些他不喜欢做的事儿,反倒是将他给束缚在了那里,有些不太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