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拜帖

    窗外的微风阵阵,裹着竹叶的香气,叫人心旷神怡。

    江嬷嬷是个惜时如金的人,见事情解决。眼下花容的身体也已经无事,便领着三个孩子去了偏厅,准备继续授课。

    苏意目送江嬷嬷,转身又对上谢望山殷切的双眸。

    她知道他一贯对女子的精妙手段,便也没有被触起什么波澜。只低眉平静地答道:

    “世子言重了。世子与我不过是表面夫妻,大可不必同我讲这些。”

    说完,她将帕子收起来,转身便欲离开。

    谢望山见状,立刻上前一步抬手拦住她。可转瞬思虑间,又觉得有些失礼,只得将手收回来,整个人变得有些局促。

    他将眼光缓缓下移,意外地有些羞涩道:

    “你,你我可否单独聊聊?”

    苏意打量一番他的神态,她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羞赧。

    即便如此,可她却并不想与他有过多的纠缠。

    “世子有什么事情,但说无妨。”苏意站的挺拔,果断道。

    谢望山抬头环视两侧,神态忸怩,心中还是觉得不妥。

    苏意见此,体贴道:“这屋里在场的都是自己人,世子无需顾忌。”

    谢望山吸了口气,仿佛鼓足勇气般终于开口问道:

    “昨夜,不知意儿你对我可否满意?”

    苏意闻言,又想起昨夜险些被谢望山坑害的事情,心中不免对他更加厌弃。

    她清凌凌的眸子对上谢望山期待的目光,凉意逼人道:

    “世子好意送我回去,我该是感激。

    可世子如此关切对我,是觉得苏意如秦楼楚馆中的妓子一般,稍稍给些甜头,便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谢望山知道自己做得有些过分,可既然木已成舟,也只能给苏意赔不是,求她宽容。

    他伸手想牵起苏意,可却被她直接挡了回去。

    “世子请自重。洞房之夜,世子将话说得明白。现今你我本就没什么情分,何必在没人的时候还要如此做戏?”苏意毫不退让道。

    谢望山一怔,她竟还在因为这些怪他。

    “意儿我……”谢望山张了张口,着急地想要解释,可却不知从何说起。

    他沉默片刻,神情懊恼道:

    “可昨夜你我已成了真正的夫妻,意儿你便原谅了我吧,也好叫我日后好生补偿你。”

    苏意沉下目色,原来谢望山误会了。

    若春见状,忙上前道:

    “世子怕是病糊涂了,昨夜是您忽然昏过去的,主母也是一片好心,这才将您连夜送去医馆。如今倒好,怎么到了世子的嘴里,却成了另一件事?”

    “!”

    谢望山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道:“我昨夜竟昏过去了?”

    若春点头,坚定道:

    “的确是喝了茶便晕过去了,细想,那茶壶同在江嬷嬷房中的一样哩。”

    他轻摸脑门,李贰做的好事!

    倒叫他出了这么一番丑态。

    可他偏偏还不死心,继续问苏意道:“如此说来,我们昨夜竟什么都没发生?”

    苏意的黛眉微微蹙着,问道:

    “世子想发生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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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望山被苏意的冷眸划到,自己也明白了她的心思。又想到自己的脸面,他只能缓缓退后半步,温声道:

    “想来是我多想,竟给意儿你无端添了麻烦,是我的错。我刚想起锁春斋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便先走了。”

    说完,谢望山拱了拱手,几步离开了屋子。

    苏意望着谢望山离去的背影,心口当即顺畅不少。

    “想来世子也是心里记挂您的,您又何必将世子推出千里之外?”若水有些不平道。

    若春盯着她,骂道:

    “你忘了昨夜的事了?竟还站在姑爷那头说话,怎么胳膊肘净往外拐?”

    若水垂下头,呢喃道:

    “可世子总还是主母的夫君,如今这般,日后主母该依靠谁去?”

    若春忖度片刻,也觉得若水说得有些道理,不免担忧地望向苏意道:

    “主母今日如此,可想过日后吗?”

    苏意自然考虑过以后,可这以后里面却没有谢家,也没有侯府。

    虽说眼前二人都是她的心腹,可她却怕将心里的话都说出来给她们平添烦恼,故而只笑道:

    “日后若真的没了依靠,不若便去山上的庙里当个姑子,也省了这俗世的各种牵绊。”

    若春闻言,心头一惊,道:

    “姑娘这是何时起的心思?”

    苏意见她一本正经的模样,不禁眉间含笑道:

    “若春你真傻。”

    说完,她便出了门往堂屋去了。

    不多时,二门上送来拜帖,说是伯爵府的大姑娘沈知夏请苏意明日去游园。

    *

    沈知夏在伯爵府嫡系孙辈中是个出类拔萃的,可惜是个女子,上不得战场,也考不了科举。

    她自小习武,又因伯爵府的老夫人自小对她严格教养,也算博览群书,当得文武双全四字。

    如此骄傲的女子,在陵京屈指可数,自然也是非一般男子能够相配的。

    如今沈知夏已年方十七,却还是个待字闺中的姑娘。伯爵府的老夫人也托人说了几回亲,可却都被沈知夏设计吓跑了。

    此后,在陵京中,人人皆以为沈知夏壮如牦牛,声如洪钟,是个不折不扣的将门母夜叉。

    苏意两年前与沈知夏相交于画肆,二人为一幅画争论不休,却一见如故,自此结为挚友。

    说起来,她倒是许久没有听到沈知夏的消息了。

    前世,她记得沈知夏的父亲战死沙场后不久,朝廷前脚还在歌颂其功绩,后脚就下旨将贪墨通敌的罪名扣在其父兄头上,一夕之间,伯爵府门庭大变,沈知夏也被没为官妓,就连伯爵府的沈老夫人也因此气节而亡。

    算算时间,这些也不过是几个月后的事情。

    思及此,苏意长长叹息一声,捏着手中的名帖,不觉眼眶湿润。

    “主母这是怎么了?”若水忙递上帕子道。

    苏意回过神,接过帕子擦了擦,道:

    “今日外头的风有些大,还是去把窗子关了吧。”

    若水领了命。

    桌上的香静静燃着,谢望雪忽然哭着闯进来,道:

    “嫂嫂快救救我的倚香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