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书生与官

    男子面容精致,鹅蛋型的脸与小小的唇像极了女孩子,敞开的衣襟里,锁骨的轮廓清晰可见,太过消瘦的身形衬得长衫单薄无比,如今湿透了紧贴在身体上,甚至连骨节都能看得见。

    “醒醒,快醒醒。”

    榻上的男子眼睑微动,总算睁开了眼睛。

    “这里…是…”揉了揉酸涩的双眼,男子声音沙哑,等习惯了光亮后,他蓦地想起了什么,慌张地下床,脚裸却被湿透的衣衫缠住,“呯”地一声,男子拖着一床的被褥摔倒在地上,等男子拉开被褥爬起来的时候,秦子承已经黑了一张帅气的脸。

    “一声不响闯进我的府邸,你还真是胆大包天。”

    “草民不敢…”男子低着头,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

    “罢了,看你也不像什么穷凶极恶之徒。”或许是因为男子的态度比想象中的要好,秦子承并未太为难他,只是冷冰冰地落下一句话,转身离开了:

    “换了衣服就赶紧离开吧,子承府不欢迎外人。”

    “等...”男子甚至连名字都还未说出口,他呆呆地望着秦子承离开的背影,目光中不知是惊讶还是惊喜:

    “这位大人,竟然...看得见我...”

    看天色已过酉时,秦子承搁下笔,揉了揉突突发疼的太阳穴,语气中透着疲累:“不过是去抓个药方子罢了,怎么就去了这么久...”

    门外,一席修长的身影矗立良久,在听到秦子承的叹息后,终是忍不住了,开口道:

    “秦大人,可否叨扰片刻?”

    “进来吧。”

    “多谢大人。”男子步入房中,在书案前停下,双手作揖,兀自说道:“在下名唤杨以清,今日幸得大人相救,救命之恩无以为报。闯门之举实属无奈,若大人开恩赦罪,在下必定感恩戴德,愿为大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听了这番话,秦子承双眼未抬,淡淡道:“不必多此一举,你可以离开了。”

    这么快就下了逐客令么...

    望着面前比自己小上许多年岁的少年,杨以清苦笑着,又开口道:“大人何必如此冷情,在下虽只是一介草民,却也算是饱读诗书,留在大人身边也未必派不上用场...”

    “哦?饱读诗书?”嘴角浮上一抹冷笑,秦子承托着下巴,笑弯了一双杏眼:“这诗书是能换银两还是能做炊事?光是空口说着那些个处世之道,夸赞的漂亮,又毫无实际可循,要说那风花雪月良辰美景陶冶的性情,也不过使那性情的主人成一尊好看的花瓶罢了。”

    秦子承这一段话可把杨以清堵得哑口无言,只能抿着一张薄唇,低头不语。不过那秦子承可没想就此停住,他起身,在杨以清面前边渡着步子,边说道:

    “还是杨先生想凭借这张雌雄莫辩的脸...”单指轻轻托起书生形状美好的下巴,迫使他正对上自己的满是嘲讽之情的双眼,秦子承借着高上一个头的身高,将书生一步步逼退:“以身体来换取前途不成?”

    轻触的手指能感受到书生的颤抖,秦子承在心中不禁为自己的话语感到得意,看到这个比自己大上不少年岁的男人窘迫的表情竟令他的心情一下子开朗不少,在觉得惊讶的同时,又忍不住继续戏弄他。

    “怎么,杨先生,这算是默许了么?”

    一步步缓慢地向前,直到将男子束缚在墙与自己之间,他一手揽着男子的腰,一手从下巴滑至脖颈,又沿着脖颈的曲线滑进了空虚的衣襟中,单薄的胸脯传递着杂乱的心跳,柔软的触感更是助长了秦子承恶作剧的**。

    “那这里...是不是也可以任人宰割了呢...”指甲若有似无地擦过胸前那突起的异点,引得怀中的男人一阵颤栗,如嘤咛般地声音从男子低垂的面容下传来:

    “秦大人大可不必如此调侃在下...在下是否空有那一腹的学识,试一试不就水落石出了吗...”冰凉的手握住秦子承不安分的手指,杨以清抬起头,表情冷静,一双晶亮的眼眸中透着坚忍:“秦大人应该不会拒绝一介无用书生的挑战吧!”

    秦子承没有料到杨以清竟敢回击,一时愣了,待回过神时杨以清已经挣脱了自己的禁锢。他望着面容淡然,全然没有之前的紧张与羞迫的杨以清,只觉得自己是被小看了,他紧紧皱起眉头,怀着看热闹的心态,笑道:

    “那好,不知杨先生打算从哪方面证明自己呢?”

    白净的脸颊上飞上两朵红云,杨以清怎听不出秦子承话中的涵义,他故作镇静,深吸一口气,道:

    “百花朝凤之时,当朝君候会来此地过寿辰,若在下能被看中,直升官衔,想必秦大人便不会怀疑在下的能力了吧。”

    “胡扯!”秦子承听闻,大怒道:“自从百花之谷中遇见那妖人之后,父皇已五年有余不曾来过,今年又怎会...”

    毕竟年岁尚轻,冲动之下竟将自己的身份暴露了出来,秦子承眼神微变,见杨以清惊讶的表情,只觉得心中一股悲愤之情涌了上来。

    “秦大人,原来你是....”

    “滚...”

    “大人...”杨以清上前,却被凌空飞来的几本书砸个正着。

    “滚出去!!”

    “大人...”杨以清担忧地望着背对他的男人,嘴唇微动,却还是没能说下去,只得落下一句“抱歉”,便退了出去。

    “可恶!”重重一拳打在书案上,秦子承知觉的胸口发闷,随后眼前一黑,就这么直直栽倒下去。还未走开的杨以清听见响动,又折身返了回去,映入眼帘的场景却是昏迷不醒的秦子承...

    “秦大人!”

    醒来时,秦子承只觉得头痛欲裂,睁开眼睛,只见青烟袅袅之后,是一个模糊的人影。

    “少爷,少爷!您总算醒了!”

    是管家秦要的声音。

    “我...怎么了...”秦子承挣扎着想起身,却被秦要一把按了下去。

    “哎呀少爷您还是省省力气多躺会儿吧,我这小心脏可经不起这番折腾!”

    “你这小崽子,还想翻天不成!”听这话,秦子承一下子来了精神,抬手就给了秦要的脑袋一下:“叫你配个药方都要配上大半天,养你有何用!”

    “是是是,是小的不是,害得少爷久等了。”秦要揉着脑袋,笑着赔着不是。替自家主人掖好被角后,秦要为他换了一块湿毛巾放在额头上,以减轻头疼的症状:“我先去看着药的火候去,少爷您先歇着。”

    关上门,秦要一眼便看到了矗立在门边,表情凝重的男子,男子一见他出来,急不慌开口:“大人他如何了!?”

    “咱也不是大夫,要想知道少爷怎样,先生为何不亲自进去看看呢?”秦要坏心一笑,他刚从药房回来就看见这书生抱着在自家书房中昏迷的秦子承,又是掐人中又是喂水的,见到自己就像见到了救星似的,摆着一副要哭的表情说着“大人他突然晕倒了...”明明在少爷昏迷的时候一直无微不至的照顾着他,却又在他即将苏醒之前非要离开,如今又不肯进去探望,秦要还真不知道这文弱的书生究竟在想什么。

    “既然大人不愿意见在下,在下又何必前去徒增不快呢...”杨以清敛下眉,语气中透着深深的自责:“若不是因为在下,少爷恐怕也不至于会气急攻心,所以...”

    “好了好了,先生也不必太过自责,少爷原本就患有头痛的旧疾,今日会复发也纯属偶然,与先生并无太大关系,倒是先生...”一双小眼上下转悠了一番,目光蓦地一亮:“也不知我这任性的小少爷又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总之先生千万不要挂在心上。”

    杨以清闻言,先是一愣,好像才想起来般摸了摸脸颊上的伤痕,那是在硬接下那几本丢过来的书的时候弄伤的,不过他到现在才觉得有些微微的疼痛:

    “和大人的伤痛比起来,我这小伤实在不值得一提。”

    “嘿嘿,先生倒是想得开,也好,我这就去帮少爷看药去了,先生不嫌弃的话,也可以自己四处转转。”

    “等等...”杨以清唤住欲走的秦要,目光令人捉摸不透:“可否将秦大人过去服过的药方子借在下...”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到时候会送去先生的房间的。”

    杨以清十分佩服这位年纪轻轻便当上管家的少年,机灵无比不说,做事也是滴水不漏,将府内的事物处理的井井有条,也怪不得全府看不见其他仆人与下人了。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杨以清点起手边的烛火,烛光映衬着他清丽的面容,连眼眸都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拜托秦要拿来的药方子已经和晚饭一同送来了,据秦要说,这药方还是秦子承在宫中时御医配下的方子,但因为民间有许多珍贵药材无法轻易弄到,便找了些与那些药材药性相差不多的普通药材来代替,但效果肯定还是会大打折扣,所以才导致现在秦子承的头痛症复发的越来越频繁,情况也越来越不容乐观了。

    当然,这一切秦子承也并不是不知道,只是他也从未愿意示弱,若他愿意主动将病情告诉君候,君候也不至于会抛下他不顾。

    秦子承失口将君候唤作父皇,但君候又未有过皇妃,其中缘由杨以清不难猜出大概。不过也只能是猜测,一切若不是从秦子承口中亲口说出来,杨以清也不想过多猜测。

    而现在最令他头疼的也不是自己的地位问题,而是秦子承的病情。

    “我必须得想想办法...”杨以清翻着从书房拿来的药理之书,暗自开口:“一定要找出来...”

    杨以清一夜无眠,待旭日初升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杨先生,少爷想见你。”

    秦子承想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