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第二种可能

    周鹏举笑了笑,轻声道:“本将军认为有两种可能,不过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说罢,轻轻一掌拍到孙维的轿子上,打裂了轿杆。

    而后提高音量说道:“哟,孙大人,轿子坏了?巧了,本将军今夜坐的马车,坐两人绰绰有余,反正顺路,不如让本将军送您回府如何?”

    孙维立刻鞠躬致谢:“既然如此,那便有劳周将军了。”

    二人上了马车之后,孙维立马迫不及待地问道:“周将军,快说说,到底是哪两种可能?”

    周鹏举反问道:“孙大人觉得呢?不妨咱们一人说一种?”

    孙维愣住了,他第一次感觉到眼前的这位年轻将军,看似清澈的眼神中藏着让人琢磨不透的东西。

    出神之际。

    周鹏举开口道:“我先说一种吧。”

    “如今太子爷不过九岁,就算登基,对于已然把持朝政的丞相与皇后娘娘而言,实则也与现在无异。”

    “更重要的是,眼下尚有两位未被封王的皇子在京中,其中五皇子在朝中可是也不乏支持者的。”

    “如果贸然撤下陛下已死的窗户纸,国不可一日无君,那么谁继位这个问题,立刻就会成为一个不得不解决的问题。”

    “如此一来,势必会大大增加了京城内乱的风险,致使朝局更加动荡不安,实在是得不偿失。”

    “如今我大周是真正的内忧外患,风雨飘摇,禁不起再乱了。”

    “虽然陛下已死人尽皆知,但破的窗户纸,也比没有窗户纸要强,总还是能挡些风雨的。”

    周鹏举分析透彻,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孙维的表情。

    尤其是说到五皇子之时,他敏锐地捕捉到了孙维表情上的细微变化。

    他微微一笑,轻轻拍了拍尚在出神的孙维的肩膀,提醒道:“好了,孙大人,该您说第二种了。”

    回过神来的孙维,有一种中了套的感觉。

    毕竟周鹏举抢先所言的第一种可能,是最为普通和理所应当的。

    但这第二种可能性,可就凶险万分了。

    哎,早知道自己该先开口的……

    后悔之际,孙维耍起了无赖:“周将军真是看得透彻,本官听完顿觉茅塞顿开,佩服啊,佩服。”

    “不过本官智短,实在是想不出别的可能性了,还望周将军不吝赐教。”

    周鹏举似乎料到了孙维会这么说,立马大方地表示:“那好,那本将军就大胆一言。”

    他凑到孙维耳边,只说了短短四字,便把孙维吓得汗如雨下,大喊停车。

    周鹏举立马照办。

    同时他自己也下了车。

    望着孙维踉踉跄跄跑走的背影,他沉下脸来,目光阴鸷,向着左右言道:

    “盯紧了,从今夜起,他去过哪儿,见过什么人,全部都要记录在案。”

    他一边说,一边随意跨上了一匹马。

    “是!”

    数道黑影立马跟了上去。

    “你们自行回府。”

    交代完毕后,周鹏举纵马离开,独自往皇宫而去。

    ……

    御书房中,年近六旬的曹真顾不得休息,连夜进宫,将意料之外的雍州与北燕之事禀明皇后。

    自从皇帝病重之后,皇后吕氏,便以借口照顾太子为由,堂而皇之地住进了御书房,处理起了朝中事务。

    近几日同样的通宵达旦。

    吕氏听完曹真的禀告,顿觉背脊发凉:“没想到我大周的藩王为了皇位,居然能干出通敌卖国之事,差点就出了大事了!

    曹真附和道:“谁说不是呢?不过眼下雍州的情况,也不容乐观。”

    吕氏看着曹真的奏章,叹了口气,苦笑道:“呵呵,一万人马、二十万两白银、四万石粮草,这就是如今朝廷能给予雍州最大的帮助了吗?”

    曹真羞愧地低着头,缓缓跪下:“回皇后娘娘,这已经是尽了最大的努力了。”

    吕氏赶紧上前扶起曹真:“曹公,快快请起,本宫没有责怪之意,只是有些意难平罢了。”

    “以本宫之见,林拱识破宁王阴谋,居功至伟,理当奖赏。”

    “不如就让其承袭齐国公的爵位,并加封镇西大将军,统领雍州兵马,如此一来也好让朝中难得的忠臣良将,能名正言顺地安心镇守雍州。”

    曹真鞠躬拱手道:“皇后娘娘圣明!”

    待他起身之时,意味深长地看了吕氏一眼。

    吕氏心领神会,立刻屏退了左右。

    “曹公,可是想问陛下一事?”

    曹真点点头,缓缓道:“娘娘,您亲自确认过了吗?”

    吕氏无奈地摇了摇头:“哎,禁军统领雷奔,死守乾清宫,除了太医和禁军,不准任何人出入。”

    曹真皱着眉,摇了摇头:“那也就是说陛下一事,还是没法完全确定?”

    吕氏却没有那么疑虑:“曹公放心,这乾清宫的泔水已经七日没有换过了,加之禁军秘密运冰入宫,想来定然假不了。”

    曹真点点头,想了想:“可这雷奔到底在搞什么名堂,还死守乾清宫有什么意义呢?”

    吕氏摇摇头,但眼神中没有太多的担心:“是啊,这是眼下唯一的疑点了。”

    “不过雷奔此人素来不与任何人来往,由他去吧,正好为我们稳定朝局,诛灭叛军争取些时间。”

    曹真鞠躬道:“老臣明白了。”

    吕氏转身从书桌上拿来早已备好的小木盒,递到曹真面前,语重心长地说道:

    “曹公,这是高丽进贡的上好红参,您拿回去补一补,如今正值生死存亡之际,您可千万要保重身体啊。”

    “这……”曹真没有推辞,慌忙躬身双手接过,“谢娘娘。”

    “免礼,免礼。曹公快回去歇息吧。”

    “老臣告退。”

    曹真双手怀抱红参,退出了御书房。

    吕氏望着曹真沧桑的背影,冷冷地呢喃道:“曹公,你就是要死,也千万得撑到言儿登基之后啊。”

    忽而脸色一沉:“不过,若是言儿登基之后,你还没死的话,就有点麻烦了呢。”

    曹真回府后,天已经蒙蒙亮了。

    他顾不得休息,立刻来到书房。

    先将这次得到的红参,放入一个带锁的柜子中。

    柜子里,同样木盒堆成小山,表面积着薄薄的灰层。

    而后奋笔疾书,洋洋洒洒写下了一封私信。

    “来人,立刻将此信秘密送往雍州,一定要亲手交到,兰…齐国公林拱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