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奸夫就在这里

    被褥间躺着一具古怪的纸人偶!

    肢体僵硬弯折成不可思议的羞耻姿势,面部以白纸糊满,嘴唇猩红,眼珠漆黑,恐怖地瞪着虚空。

    仿佛在彷徨呐喊……

    “外男在哪儿?”叶零榆衣衫破碎,缩在床角宛如没有灵魂的破败布娃娃,眸色讽刺,“母亲方才都没掀开被子看一眼,就这么想给我扣上苟且的帽子?”

    闻言,一众下人面面相觑,神色微妙。

    洛氏僵了一瞬,但反应极快,“阿榆莫怪!关心则乱,母亲瞧着外男衣裳,还以为你酒后……”

    那欲言又止的神态又将疑点引回叶零榆身上。

    不过,内心震惊依旧:她安排的野男人去哪儿了?那春毒性烈,若不与男人结合,叶零榆早就死了。

    这恐怖人偶又是哪里冒出来的?

    余光落在女儿藏在衣衫下的暧昧痕迹,洛氏心下一动:既然她失了身……那没有奸夫,这出戏也能接着唱。

    “是母亲糊涂了!这就是个人偶罢了,哪里是什么外男?”她吩咐下人丢掉人偶,也不问这是哪里来的,只温柔地将叶零榆拉起来,“吓坏了吧?许是哪个不长眼的故意恶作剧,母亲一定彻查此事!”

    只要‘不小心’扯下她的衣裳,苟且一事就板上钉钉了。

    叶零榆佯装顺从,暗中指尖银光一闪。

    下一刻——

    下人忽然惊恐地丢掉人偶,颤抖道:“鬼……鬼啊!人偶……七窍流血,来索命了!”

    众人吓得夺门而出。

    看着黏稠的血色从人偶身上溢出,洛氏惊愣之后很快意识到这根本不是纸人偶,而是一具新鲜的男性尸体。

    原来,奸夫就在这里!

    “阿榆,你床上怎么会躺着外男的尸体?”洛氏故意拔高声音将事情闹大,“天哪!若是陛下知晓……”

    这婚退定了!

    “住口!”一道气势汹汹的高大身影匆匆进门,一个眼神便让洛氏噤声,怯怯请安,“将军……”

    叶泽远闻声而来,扫一眼现场便猜到始末,面色登时变了,“看你教出的好女儿!竟做出这般无耻行径……”

    他一个狠厉的眼神暗示管家好生处理吓跑的下人,关了门怒气冲冲地走向叶零榆,“孽女,你竟敢在陛下眼皮子底下私通外男——”

    “……陛下亲临夜宴,将军府守卫森严,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叶零榆抬起空洞的眼神,不动声色的扫一眼洛氏,哽咽质问:

    “爹爹何不查查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调走这里的守卫,将外男放进我和陛下的房间,毁我清白女儿身,也毁了叶家女即将登顶封后的荣耀?”

    闻言,叶泽远如遭雷劈:“什么?”

    洛氏低垂的眸光微闪,连忙扶着心腹姑姑的手踉跄起身:“阿榆,你真被外男要了身子?”

    她扑过来搂住叶零榆单薄破碎的身子,好似天塌了:“我可怜的女儿啊,都是爹娘不好,竟让贼人潜入……”

    叶零榆冷冷推开她,递来血迹干涸的簪子,“贼人已被诛杀,母亲不好奇人偶皮下的真面目吗?”

    这双杏眸以前总是水润乖软,一笑如弯弯月牙,温柔清澈惹人怜,仿佛人人都能轻易拿捏的无害小白兔。

    此刻,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少女面上,只映出一片平静的死感,那暗黑犀利的瞳孔仿佛能一眼看穿人心险恶,让人莫名生出几分慌乱。

    洛氏飞快丢掉簪子,勉强道:“此事爹娘必然会彻查清楚,为你讨回公道!但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向陛下交代……”

    她看一眼床帐后呼吸平静的身影,压低声音道:“准皇后婚前失贞,那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为今之计,咱们只能退婚请罪……娘只求保你活着,哪怕一命换一命!”

    情真意切,母爱深如海。

    叶零榆被妇人拥入温暖的怀抱,心底却一片冰冷和嫌恶。

    若非重活一世,谁敢信昨夜策划‘失贞局’的人就是眼前这位看似爱她如命的亲生母亲呢?

    前世,直到假千金叶泽兰在叶家助力下荣登后位,她才知道:自己这个从小流落乡野的真千金,就算再怎么努力做个乖巧柔顺的世家嫡女,也不及叶泽兰万分之一。

    若非她意外救下太上皇,将军府根本不想认一个村姑千金回来丢人现眼,他们想要的从来不是亲生女儿,而是争权夺利的踏脚石。

    这母女情深的一幕并未让叶泽远心生触动,反而更加怒不可遏,抬手抽向叶零榆:“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丧门星?到手的荣耀被你作没了……”

    叶零榆恰到好处的推开母亲,让她硬生生挨了丈夫狠辣的一巴掌,保养得宜的雍容面庞当即被打得高高肿起。

    “爹,就算昨夜之事有娘管理不善的罪过,你也不能下这么重的手啊!”不等人质问,叶零榆心疼地将想要辩解的母亲护在身后,眼底的冰冷嘲讽一闪而过,“您就算打死我们母女,木已成舟,昨夜之事一旦传扬出去,将军府的名声就完了!”

    一听这话,叶泽远误打妻子那点小愧疚顿时荡然无存:“……她既管不好将军府,也教不好女儿,挨一巴掌算什么?”

    洛氏:“……”

    明明失贞事大,祸水怎么突然引到自己身上了?

    叶零榆这丫头,一夜之间忽然变了个人似的……

    清晨的凉风吹起纱帐一角,露出年轻帝王微颤的睫毛,洛氏神色一动,“阿榆,昨晚夺你清白的男人怎么会变成……人偶的?你做的?”

    叶零榆仿佛受了惊的兔子,怯生生的拽紧了父亲的衣角,粉唇都咬出了血:“女儿虽不是爹娘教养长大,却也在将军府受教良久,母亲这话若教旁人听了去,误会女儿事小,唾弃将军府事大……”

    “胡说什么?”叶泽远最重名声颜面,闻言冷声斥责妻子,“阿榆胆小乖顺,怎么会干出这么惊世骇俗的事?你怎么当娘的,拿活人做人偶的恐怖谣言传开了,你女儿和将军府还怎么做人?”

    妻子向来温婉贤良,御下有方,在外也是人人称赞的世家夫人表率,今日却不知中了什么邪,此等大事竟如此拎不清……

    “还愣着干什么?”他不耐烦地看一眼人偶,倍感刺眼,“趁着陛下宿醉未醒,把该处理的处理了。要是走漏了半点风声,你这主母也别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