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晚宴

    盛夏夜里风格外大,乌云盖住了原本的光亮,整座城市都好像笼罩在一片朦胧的月光里,街道上十分空寂。

    坐在宽敞舒适的车里,宋舒绾却不太舒服,身上的白色礼裙有些勒了,胸口莫名烦闷。

    坐在她对面的贵妇人撩开窗帘看了眼窗外,红唇轻启:“快下雨了。”

    南华市这几天常伴着雨。

    她目光转回来,看向宋舒绾,这才说到正题上:“时煦今晚来吗?”

    来参加晚宴之前,她让宋舒绾打过电话给宋时煦。

    宋舒绾的眉眼如湖泊水一般平静随和,语气乖巧:“他有些忙。”

    其实那通电话压根就没有打过去。

    她和宋时煦结婚两年,通话次数不超过五次。

    等哪天她脑子进水的时候,估计才会考虑主动打一个电话过去骚扰一下。

    贵妇人一听便蹙了眉,面色透出几分嫌弃。

    她像在扫射物品一样打量着面前的年轻女人。

    五官精致,气质干净贵气,身材匀瘦,胸前也不算没料。

    这种姿色哪怕是放在娱乐圈里也会是美人尖的存在,怎么会这么不讨丈夫的喜欢呢。

    “舒绾,时煦半个月前就回国了,一直住在秋水公寓,身边还有个姓关的小明星一直陪着,这些你知道吗?”

    宋舒绾不语,答案已经明确了。

    贵妇人叹口气,接着道:“年少相识,结婚两年,分居一年,人们都说久别胜新婚,不说甜腻也总该缠绵一些才对,你们怎么会这么冷淡?”

    宋舒绾一听她说起这个便头疼。

    向佩兰的爱好这么专一吗?

    总爱盯着她和宋时煦的婚姻说事。

    就和还珠格格里教导欣荣闺房密事的桂嬷嬷差不多。

    她没有欣荣的大志向,夹在其中十分辛苦。

    关键是宋时煦身边还真有个白月光,两人形影不离。

    白月光见到她老公的次数比她多,绯闻漫天飞。

    她昨天还看见娱乐记者报道了呢,说是好事将近。

    如果真的好事将近就好了,她也可以早些解脱。

    偏偏她和宋时煦是被拴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互相讨厌,却不能轻易分开。

    宋舒绾嘴角勾起苦涩勉强的笑容,真像被抛弃的深闺怨妇,眼睛都红了一圈:“大伯母,他不喜欢我,我没有办法。”

    这向佩兰怎会不知道,见她不争气的样子便心生厌烦,把眉头撇朝了另一边。

    车内终于安静了下来。

    宋舒绾在心中松了一口气。

    车也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刚停下,便有应侍生过来迎接。

    宋舒绾先下车,凉风拂过来,身上裸露的地方有些凉。

    她很快转身,搀扶向佩兰下车。

    两人姿态亲昵,显得十分亲切。

    “贵宾,这边请。”应侍生微笑着道。

    她们的面前,是一座乳白色的城堡。

    今晚,在这座城堡里有一场盛大的慈善晚宴,聚集了不少南华市有名有姓的人物。

    穿着华贵礼服的人们进进出出,灯光从城堡里溢出来,十分亮呈,像是一个巨大的灯笼。

    不知道一会又该怎样惺惺作态。

    宋舒绾收回视线,陪同向佩兰一起走进去。

    墙壁隔绝了冷风,里面的空气要更暖和一些,音乐声优雅,正前方台上的漂亮女人正在主持着一场以慈善为名的拍卖活动,人们都聚集在那。

    她们也寻了位置坐下。

    向佩兰微笑着和身边的贵妇说话,其间提到了宋舒绾。

    宋舒绾立即扬了微笑打招呼。

    贵妇的眼神在她身上来回打转:“这是纪延的女儿啊,都长这么大了,果真漂亮。”

    在外人面前,宋家人从不会以宋时煦的妻子来介绍她,这是不能朝外言说的秘密。

    他们只会介绍,这是宋家小儿子宋纪延的独生女,父母双亡后一直养在大伯家里的乖孩子,宋时煦是她二伯的儿子,是她的堂哥。

    就是因为这样,才会成为不能言说的秘密。

    不过她和宋时煦并没有血缘关系,宋纪延是宋爷爷收养的孩子。

    当年宋家还利用此事炒作了一番,人人都称赞宋家的热心肠。

    宋家对名声一向在乎,就连浪荡不羁的宋时煦在外面都有个好名声,孝顺。

    他是真孝顺,会因为爷爷病重时的嘱托而娶她。

    当然,其中夹杂了不少利益。

    宋舒绾自认为命不太好,没沾到光,只是被当作了利益的工具,成了宋时煦见不得人的隐婚妻子。

    她唯一想不明白的只有一件事,为什么爷爷会执着于让宋时煦娶她,以至于他们成了一对怨偶。

    “舒绾一直养在我身边,很听话。”向佩兰眼中的笑意温和。

    妇人也跟着笑了笑。

    台下灯光渐渐暗了下来,台上的小物件拍卖得差不多了,接下来都是重量级的。

    现场安静了不少,人人的眼神都带着期待。

    宋舒绾静静看着台上,嘴角维持的笑意淡下去。

    眼见玉石制成的桌上放着一只由灰木制成的金丝雀,颜色黯淡,那双眼睛却格外有神。

    整个雕塑,最传奇的便是这双眼睛了。

    主持人正在介绍,说这件雕塑品是希禾所制。

    希禾这人很神秘,从不露面,作为雕塑家连作品都很少出现在公众视野里,每件作品又各有特色,大概就是因为这样,作品出来的时候才会有那么多人都争着抢着要,毕竟物以稀为贵。

    主持人刚说完,便有人开始喊价,接二连三。

    最高价停在五十六万,正要成交,后座突然传来一声慵懒的男声:“一百万。”

    一听这数字,大家都止不住地回头看。

    拍卖品虽然珍贵,但总有不值当的价格存在。

    这只小金丝雀再珍贵,也无非是女儿家摆放在家里的玩件,并不值得这个数字。

    男声听着十分耳熟,宋舒绾下意识回了头。

    倒数第三排的位置,坐着一男一女。

    灰暗灯光下也不难看清他们的面容,男相俊朗,女相精致,有几分般配。

    “宋时煦。”

    宋舒绾听到向佩兰刻意压低的声音,带着几分凉薄。

    那位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就是她的丈夫,宋时煦。

    宋时煦仿佛看不见旁人投射过来的目光,表情慵懒随和,双手搭在腹前,看上去真像个经常流连于花丛中却不沾一丝人间烟火的贵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