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异人遗册

    雷击木洞里的火光将《大乾农书》的金属封面映照得忽明忽暗。苏晚晴用猎户张留下的火石点燃松枝,颤抖的手指翻开第一页。泛黄的纸面上,一行墨字如鲜血般刺目:

    “永昌三十七年,天外异人授我农术,嘱传于血脉相通者。“

    苏晚晴的呼吸凝滞了。这日期正是母亲去世那年,而“天外异人“四个字让她后颈汗毛倒竖。系统光幕自动弹出,与书页上的文字同步翻译:

    【基因锁验证通过】

    【宿主身份确认:苏禾直系血脉】

    “阿姐,这是什么?“小宝凑过来,好奇地摸着书页边缘的奇怪符号。小贝还在发烧,蜷缩在春桃怀里昏睡。

    苏晚晴刚要回答,洞外突然传来枯枝断裂的脆响。春桃迅速扑灭火堆,四人屏息缩进洞壁凹处。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和金属碰撞声。

    “......明明看见火光......“是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闭嘴!那丫头肯定在附近。“另一个声音更阴沉,“钦天监大人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苏晚晴捂住小宝的嘴,感觉到男孩在发抖。黑暗中,小贝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脚步声立刻转向洞口。苏晚晴摸到一块尖锐的石块,准备拼命时,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狼嚎,接着是男人的惨叫和慌乱的奔跑声。

    “是、是狼群!快跑!“

    杂乱的脚步声远去后,洞口的藤蔓被轻轻拨开。月光勾勒出一个高大的轮廓——猎户张背着弓箭,手里还提着只不断挣扎的野兔。

    “出来吧,暂时安全了。“

    他身上的蓑衣多了几道裂口,半边脸被血迹染黑。春桃点亮火折子,光线下能看出那些血不是他的。猎户张丢下野兔,小家伙立刻窜到小贝身边,用脑袋蹭女孩发烫的手心。

    “钦天监的人在山下设了关卡。“猎户张蹲在火堆旁烤手,“天亮前我们必须翻过鹰嘴崖。“

    苏晚晴把书递给他看:“这是我母亲留下的。上面说......“

    “我知道。“猎户张打断她,手指抚过书脊上的禾苗纹章,“你娘和我师兄——你爹,都是''神农使者''。三十年前天降陨石,里面藏着能改变农业的秘术。“

    火堆噼啪作响,映照着他脸上狰狞的伤疤:“钦天监表面研究天象,实则为朝廷搜罗奇人异术。他们发现陨石秘密后,想独占技术控制粮产。你爹娘带着部分技术逃到这里,却被......“

    他突然噤声,锐利的目光转向洞口。片刻后,藤蔓再次被掀开,里正气喘吁吁地钻进来,官袍下摆沾满泥浆。

    “快走!“老人顾不上喘匀气,“县衙发了海捕文书,说你们盗取官田秘术!“

    猎户张冷笑:“恶人先告状。“他取下腰间皮囊递给苏晚晴,“喝一口,能暂时改变声音相貌。“

    液体入喉,像吞下一团火。苏晚晴剧烈咳嗽起来,皮肤表面浮现出细小的鳞状纹路。系统光幕提示:

    【伪装药剂生效】

    【持续时间:12时辰】

    【副作用:味觉暂时丧失】

    里正惊讶地看着她变成蜡黄脸、三角眼的村妇模样,又看看猎户张:“你这是......“

    “当年师兄研制的保命手段。“猎户张把剩下的药分给其他人,“春桃带孩子们去你姑姑家,我和丫头去取神农匣。“

    “不行!“里正抓住他的手臂,“钦天监的莫老亲自坐镇,那老怪物活了上百岁,精通奇门遁甲!“

    猎户张从怀中掏出一块青铜令牌,上面刻着北斗七星图案:“我当年也是钦天监的人,比谁都清楚怎么对付他们。“

    苏晚晴突然想起什么,从包袱里取出母亲留下的糖块:“里正爷爷,这个请您看看。“

    老人接过硬如石头的糖块,在火光下仔细端详,突然用袖子擦了擦表面。糖块一角露出细小的刻痕——是个模糊的“雨“字。

    “避雨丹!“里正失声叫道,“你娘居然藏了这个!“

    猎户张猛地抬头:“确定?“

    “当年陨石坠落前,天降红雨,庄稼尽毁。异人给苏禾的三枚避雨丹,救活了全村的秧苗。“里正激动得胡须直颤,“后来钦天监搜走两枚,最后一枚下落不明......“

    苏晚晴想起辣椒苗创造的避雨罩,心跳加速。系统光幕同步更新:

    【关联物品:避雨丹】

    【效果:制造方圆一里无雨区(持续三日)】

    【使用方法:溶解于水,喷洒作物】

    猎户张当机立断:“改变计划。里正带避雨丹去找县令——他正为春汛发愁,有此神物必会重新站队。春桃按原路去报信,我和丫头趁乱取匣。“

    “那我呢?“小宝拽着姐姐的衣角不放。

    猎户张解下腰间短刀递给他:“保护妹妹。记住,遇到危险就吹这个。“他给了男孩一个骨哨,“山里的狼群会回应。“

    分配妥当后,众人分头行动。苏晚晴跟着猎户张钻入一条隐蔽的山道,月光被密林遮蔽,只能摸黑前行。男人的背影在黑暗中稳如山岳,让她莫名安心。

    “张叔,“她小声问,“我爹娘是怎么......“

    “火灾。“猎户张声音低沉,“但不是意外。有人在你家灶台下了''引雷粉'',那晚刚好打雷......“

    系统光幕突然闪烁:

    【关键词触发:引雷粉】

    【关联记录:周氏银簪检测到残留物】

    苏晚晴脚步骤停。周氏!难怪她对银簪如此紧张,那是罪证!

    猎户张察觉她的异常:“怎么了?“

    苏晚晴正要回答,前方突然亮起火光。两人迅速隐蔽在岩石后。山道上,一队举着火把的差役正押着几个村民往山下走。苏晚晴捂住嘴——被铁链锁着的人里,赫然有王婶和她儿子!

    “......敢窝藏钦犯,一律按同罪论处!“为首的差役挥舞鞭子,“说!那丫头往哪跑了?“

    王婶的儿子哭喊着:“官爷明鉴啊!我们真不知道......“

    鞭子抽在背上的脆响让苏晚晴浑身一颤。猎户张按住她肩膀,轻轻摇头。直到差役走远,他才低声道:“莫老的攻心计。他故意折磨无辜,逼你现身。“

    “我们不能——“

    “正事要紧。“猎户张眼神锐利,“拿到神农匣,才能救更多人。“

    他们在黎明前抵达东坡附近的山脊。居高临下望去,深坑周围搭起了帐篷,十几个黑衣侍卫来回巡逻。坑边的祭台上,星袍老者——莫老正在做法,手中的铜铃每响一次,坑底的蓝光就强盛一分。

    “他在强行激活装置。“猎户张眯起眼睛,“但缺了关键部件......“

    苏晚晴怀里的书突然发烫。她掏出来,发现封面上的禾苗纹章正在发光。系统光幕同步更新:

    【检测到强制启动信号】

    【防御机制激活:自毁倒计时03:00:00】

    “糟了!“猎户张脸色大变,“莫老启动了自毁程序!三小时后整个东坡都会炸上天!“

    苏晚晴急中生智:“如果我能靠近坑边,系统也许能中断程序!“

    猎户张沉思片刻,突然解下蓑衣:“有办法了。“他从腰间取出个小皮囊,倒出些粘稠的绿色液体抹在脸上。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些烧伤疤痕竟然开始蠕动,渐渐变成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易容术?“苏晚晴惊讶道。

    “钦天监的看家本领。“猎户张——现在应该说是陌生男人了——递给她一个药丸,“含在舌下,能假死十二个时辰。万一出事,等我回来救你。“

    他们借着晨雾掩护摸到营地边缘。猎户张突然高喊:“来人啊!找到那丫头了!“声音竟和刚才的差役一模一样!

    营地立刻骚动起来。莫老停止摇铃,锐利的目光扫视四周:“在哪?“

    “北边山涧!“猎户张拽着苏晚晴上前,“这婆娘看见她往那边跑了!“

    莫老盯着苏晚晴变形的脸看了几秒,突然冷笑:“很好。你,“他指向猎户张,“带十个人去追。其他人继续守卫。“

    支开部分守卫后,莫老回到祭台前。苏晚晴假装腿软跪在地上,实则悄悄观察祭台结构。那是个简易的能量传导装置,铜线从坑底引上来,连接着个水晶匣子——里面正是神农匣的核心部件!

    系统光幕突然红光大作:

    【自毁倒计时01:59:59】

    【检测到能量过载:临界值92%】

    莫老似乎也察觉异常,急忙变换手印试图稳定装置。趁他分神,苏晚晴掏出书,封面光芒更盛。奇妙的是,水晶匣里的核心部件也开始共鸣,发出刺耳的蜂鸣声。

    “什么人!“莫老猛地回头。

    苏晚晴知道藏不住了,索性一跃而起,将书高举过头。强光爆发,所有人都暂时失明。她趁机冲向祭台,却在指尖即将碰到水晶匣的刹那,被一股无形力量击飞!

    “果然是你。“莫老拂袖冷笑,“苏禾的女儿。“他手中悬浮着三枚铜钱,组成一个诡异的三角阵,“把书交出来,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些。“

    苏晚晴挣扎着爬起来,突然发现怀里的避雨丹不见了!转头看去,那只灰兔不知何时出现在祭台边缘,正用爪子推着糖块往铜线上蹭!

    “不!“莫老也发现了,甩手射出一枚铜钱。灰兔敏捷地跳开,铜钱斩断了一根导线。

    混乱中,苏晚晴扑向水晶匣。莫老怒喝一声,剩余两枚铜钱呼啸而来。千钧一发之际,猎户张从雾中冲出,用身体挡在她前面!

    铜钱深深嵌入他的肩膀和腹部,鲜血瞬间浸透衣衫。苏晚晴趁机砸碎水晶匣,抓住核心部件。触碰到它的瞬间,系统光幕全屏闪烁:

    【紧急协议启动】

    【管理员权限覆盖:苏晚晴】

    【自毁程序终止】

    莫老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叫,整个身体开始扭曲变形,像被无形的手揉捏的面团。苏晚晴惊恐地看着他皮肤下鼓起无数小包,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

    “别看!“猎户张捂住她的眼睛,“他在解除伪装!“

    当苏晚晴再次睁眼时,祭台上哪还有什么莫老,只有个蜷缩着的侏儒,脸上布满脓疮。他怨毒地瞪着她,嘶声道:“你以为结束了?钦天监已经......“

    一支羽箭突然穿透他的喉咙。苏晚晴回头,看见山脊上站着个熟悉的身影——里正手持长弓,身后是整整齐齐的县衙差役!

    “奉县令大人令,“里正声如洪钟,“缉拿假冒钦差、祸害百姓的妖人!“

    局势瞬间逆转。残余的黑衣侍卫见首领已死,纷纷丢下武器投降。苏晚晴扶着奄奄一息的猎户张,眼泪模糊了视线:“坚持住!我这就......“

    猎户张却推开她,颤抖的手伸向怀中,掏出一块烧焦的木牌:“给你......师兄的......日记......“

    木牌落入苏晚晴掌心那一刻,坑底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所有人本能地趴下,却见一道柔和的金光从深处升起,在空中凝聚成一株巨大的金色禾苗虚影。虚影持续了约莫半分钟,然后化作无数光点洒向四周。

    系统光幕最后一次弹出:

    【最终协议执行:知识播撒】

    【所有农业数据已融入本土地脉】

    【系统即将休眠......】

    光幕消失了。苏晚晴愣在原地,感觉脑海中多了许多陌生的知识,却又无比清晰。更神奇的是,猎户张的伤口不再流血,面色也红润起来。

    “地脉反哺......“他艰难地坐起身,“师兄说过,神农匣最终会回归大地。“

    里正带人赶来时,东坡已经恢复了平静。坑底填满了肥沃的黑土,仿佛之前的装置从未存在过。只有苏晚晴知道,那些知识已经融入她的血脉。

    回村的路上,她翻开焦黑的木牌。上面用针刻着几行小字:

    “晴儿若见:神农之术,贵在济民而非谋私。今遭大难,唯盼汝承此志,使天下饥者得饱。切记,忌雨之日,地脉涌动......“

    后面的字迹已经无法辨认。苏晚晴抬头看向晴朗的天空,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什么更大的秘密,随着猎户张欲言又止的眼神,一起藏进了云层深处。

    远处山坡上,一个戴着斗笠的身影静静伫立,右耳上的伤疤在阳光下格外显眼。他手中握着半块银簪,正是周氏丢失的那根。簪头暗格里的白色粉末,在晨风中簌簌飘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