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五十章伯鹳射鱼

    在《山海经》神话中,昆仑是作为天地之中柱出现的,建木就是长在昆仑之上的神树。

    人间的帝王就是通过攀援若木上天,来领受天帝旨意统治人间。

    神树的树枝,由上而下共分三层。

    可能还意味着华夏神话中的神域、人间和地域三重境界。

    每根树枝顶端都饰有花果和神鸟,表达的正是天庭仙果飘香、神鸟歙忽的仙境情景。

    三星堆中发现的几乎每件遗物,都极其有秩序的摆放,这都散发着浓厚的宗教气息。

    从这些细节之中,也可以看出,这无一不反映着一些文献所记古蜀国,作为神国所特有的神秘状态。

    特别是2号祭祀坑中,还出土了铸有大小两种不同青铜人像的神坛。

    大者手握一瑞枝祥草,小者手持前端呈禾芽状的玉章。

    最高大者,连同基座高2.62米,重180公斤。

    该立人像体形细长,头戴一顶兽面纹冠冕,兽面的眉心有一象征太阳的圆形装饰。

    太阳常被古人喻为天眼,兽面双目与太阳图像同在,或可称为“天目冠”。

    腿部带有脚镯,赤足站立在一个由四个龙头支撑的方形底座上。

    2号祭祀坑出土的最高大青铜人像,也很特别。

    立人像身着龙纹左衽长襟,双臂环抱在胸前,双手中空,呈持物状。

    他身穿衮衣,完全是一副通天彻地的王者和宗教领袖姿态。

    小人像有多尊,均为跪坐。

    其中典型的一尊,通高仅13.3厘米。

    该人像“头戴平顶双角冠,左腿弯曲,右腿单膝跪地,手按腹部,很像是在恭恭敬敬地向青铜大立人跪报”。

    这些大小不同、姿态各异的青铜人像,隐隐给我们透露出了古蜀国一丝信息。

    这是一个存在着,严格等级制度的神权社会。

    古蜀王在古蜀国,拥有超群拔俗的地位。

    他是集神权、王权和军权于一身的“超人”。

    他高高在上,而其他人只能是匍匐在他身旁,服务于他的奴仆。

    在三星堆1号和2号坑中,还出土了包括金杖、金面罩、金虎、金叶、金章、金带等在内的上百件金器。

    这些金器数量多,形体大,制作也十分精美。

    从此可见古蜀人对金矿的冶炼、制作和加工技术,已经达到一个非常高的水平,形成了一种特殊的“黄金文化”。

    在所有的黄金制品中,最富有特色的就1号坑出土的金杖。

    这根金杖长143 厘米,直径2.3厘米,重约500克。

    它系用纯金捶打成金皮之后,包卷木仗而成。

    不过,由于经过了3000多个岁月的涤荡,内芯的木棒已经腐朽碳化,只留下了被压扁变形的金皮,向人们述说着岁月的沧桑。

    但令人惊喜的是,这根只剩外面金皮的权杖上端约46厘米处,还铸刻有三组清晰可辨的图桉。

    上面两组是两只羽箭穿过鸟和鱼,下面一组是前后两个对称的头戴王冠的人头。

    之前陈文哲查看那两件蜀戈的时候,就看到过鸟和鱼。

    所以他十分清楚,这是当时古蜀国两个部落或者说王国的图腾。

    鹳鸟是柏灌族人的图腾,所以,这副图桉的寓意,显然就是伯鹳射鱼的意思。

    柏灌族和鱼凫族政权交替之时,柏灌族在某一次战争中战胜了鱼凫族。

    或者说是柏灌族为战胜来犯的鱼凫族,特意在这枚象征至高神权的金杖上,铸刻了伯鹳射鱼图桉,以鼓舞士气。

    另外,《淮南子·时则训》说:“季冬之月……命渔师治渔,天子亲往射鱼,以荐寝庙。”

    国君射鱼一般用作宗庙祭品,射鱼要在渔梁上进行。

    这根金杖实际上就是一柄标志着王权、神权和经济、社会财富垄断之权的权杖,为古蜀国政权的最高象征物。

    1号坑从坑内器物年代观察,相当于盘庚至武丁早期。

    因此,1号祭祀坑很可能就是柏灌王时期的祭祀遗存和器物坑。

    2号祭祀坑,从坑内器物年代观察,相当于武丁后期至西周早期。

    与新发掘的4号坑,属于同一个时代。

    这个时期,应该是鱼凫王时期的祭祀遗存和器物坑。

    坑内出土了,三件蜀王蚕丛“目纵”青铜人面像。

    所谓目纵,是指眼睛如圆柱一样,从眼眶中突出。

    其中略小的一件,宽77.4厘米。

    眼柱突出眼眶竟有9厘米,鼻梁上方还有1根高达68.1厘米的装饰物,它整体高达82.5厘米。

    蚕丛之所以“目纵”,可能和他原来居住在岷山上游的汶山郡有关。

    此地水土严重缺碘,很容易导致人罹患眼球向外凸出的甲亢病症。

    所以,有专家推测蜀王蚕丛,很可能是一个严重的甲亢病患者,于是便有了“目纵”的形象。

    当然,这些都是推测,到了现在,还有更多的推测。

    毕竟古蜀国已经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那么他们的后代,难道也消失了?

    这很显然是不可能的,因为从种种迹象当中表明,我们就是他们的后代,我们并没有消失。

    其实,现代很多研究都表明,我们的文化一脉相传。

    只不过,古先蜀与后蜀之间,出现的空白期。

    这就是《蜀王本纪》中,所谓的“神化”期。

    也即世俗社会宗教化,世俗政权隐入山中。

    这样就完全蜕变为宗教神国,全体国民“化”为教民。

    之前就提到过,古先蜀三代王,蚕丛、柏灌和鱼凫,都曾“神化”。

    前两代“神化”之后,都有新蜀王继续统治没有“随王化去”的蜀民。

    但最后一代鱼凫王,“神化”的规模空前。

    他化民甚众,以至于数百年都未能产生新的蜀王。

    “神化”就意味着鱼凫人,在人世间的生活结束,意味着同过去得有个了断。

    推测上述祭祀坑所出遗物,除了极个别是原来的生活用品外,绝大多数如神像、青铜和玉石礼器等,原本都供奉在三星堆古城的宗庙之内。

    从1号坑中的器物观察,年代最早的是玉章、玉戈等,可以早到二里头夏文化时期;

    青铜器可以早到早商前期,晚的也在晚商早期,这意味着这些器物是长期存放在宗庙中的礼器。

    宗庙祭祀既然到此终止,为防止世俗对神明的亵渎和破坏,就必须对宗庙祭器进行瘗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