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他原来也在这个城市吗。”女人放下纸杯,洁白的杯沿多了一抹红色,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很快晕成了一团。

    她半靠在椅背上,单手支着下巴,长发倾泻遮住她的半张脸,只露出那只秀挺的鼻梁和鼻尖上一颗小小的痣。

    男人本还欲说过,手机铃声适时地响起,他看了一眼还在沉思的女人,点头,“江导,对,青瓷刚下了飞机,已经在附近了,嗯,三点钟,能准时到的。”

    等他挂了电话,收了手机,他看向一旁支着下巴的女人,“青瓷,要等他吗?”

    “不必了。”陆青瓷摇头,“走吧。”

    她摘下眼镜,闭上眼假寐,眼下的青色在冷白皮肤上格外明显,她已经好久没有好好休息了。

    男人从后视镜看了一眼,默默把空调温度调高了些。

    ――

    “陆屿。”高跟鞋的声音由远及近,她看向身量几乎与自己差不多高的少年。

    面上婴儿肥未褪去的青涩少年如同雕塑一般沉默地拎着自己的箱子,未打理的发有些长了,低着头,显得格外蓬松柔软。

    一旁戴着眼镜,神色冷漠的青年见到来人,立刻堆起了笑容,“青瓷小姐,您回来了。”

    陆青瓷只看着那个低着头的少年,忍不住问,“你,”

    “青瓷小姐放心,陆少爷交给我们您该放心的,少爷他很快就能和正常人一样,我们,”

    “闭嘴!”女人冷斥,“陆屿再正常不过。”

    青年面色僵硬了一下,很快又堆起笑容,谄媚地开口,“是是是,是我说错话了,青瓷小姐,陆少爷很正常。”

    这般难听的话,可少年始终没有任何回应,也不曾抬头看她一眼。

    陆青瓷皱着眉,红唇抿成直线,也不说话。

    受不了这种沉闷的青年忍不住开口,拽了一把陆屿,“那青瓷小姐,我们先走了。”

    原本没有动静的少年拎着箱子往门外走去。

    不待陆青瓷去追,身后的佣人已经拉住了她,“小姐,造型师已经在化妆间等着了,先生和夫人嘱咐过让您盛装打扮,下午二点的颁奖典礼……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我知道了。”陆青瓷拧眉,往回走,途中经过餐厅,看见桌上在收拾的残羹冷炙,“他吃了吗?”

    “啊?”女佣愣了一下,继而,摇头,“少爷没怎么动。”

    陆青瓷脚步一滞,克制住往外望的想法,继而神色如常得往化妆间走。

    ――

    那是许久以前的故事了。

    眼皮下眼球轻轻滚动,显然陆青瓷并不如面上这般平静。

    “江导。”

    有些不修边幅的中年男人与左手边的戴眼镜的斯文男人正说着话,见她进来连忙招呼了下,“小瓷啊,来,一起看这些演员。”

    “好。”陆青瓷向着唯一的空位也就是江澜导演的右手边的男主饰演者庄司身边的位置坐下。

    两人打了个招呼。

    一旁的助理在收到导演的话后便出去招呼。

    不多时便有五官精致打扮往仙里扮的女演员一一进场试镜。

    《南柯梦》由ip改编的仙侠剧,讲述俗世皇族四皇子因兄弟阋墙沦为夺嫡之争的牺牲品,却意外误入仙门,因为资质低劣而放逐外门,却机缘巧合下搅入一场正魔两道的阴谋。

    而陆青瓷扮演的女主与男主也无感情戏,而是代表了正气门守旧派和改革派的两种代表。

    陆青瓷和庄司今日便是陪同江导面试“流萤”一角。

    这一角色可以说是全文唯一的感情戏,男主的初心白月光小仙女。

    具备了气质脱尘、纯粹善良、红颜薄命等一切白月光必备因素。

    虽然戏份不多,仅存在于男主的回忆中,人气却居高不下,同样是所有书粉的白月光。

    而这一角色也极具争议,也因此,追求完美吹毛求疵的江导始终未将这一角色定下。

    导致这部戏也迟迟未能开拍。

    这场试镜如往日一样,最终还是没有定下人选。

    聚餐过后,微醺的陆青瓷被经纪人扶着坐进车里。

    霓虹灯闪烁,城市的夜晚总是热闹喧嚣得多。

    窗外风景不时掠过,面上因为醉酒而染上几抹薄红的她握着手机,看着上面的那串熟记于心的数字,素白的手指隔空停顿了许久,始终没有点下拨打键。

    当车子的方向逐渐远离繁华,耳边的喧嚣逐渐归于沉寂。

    陆青瓷发出一声自嘲,僵硬的手指就要落下时。

    原本安静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不断闪烁的三个字,陆太太。

    玊袅被温茹推着往前走,百无聊赖。

    直到她被一声绵软的猫叫吸引。

    “它叫一手毛,”温茹也看了过去,慵懒的橘猫在平铺的画布上踱着优雅的步,留下一串串小巧的鲜艳的花朵,旁边站着的翩翩拿着画笔对着温茹笑,目光也没有在玊袅的的轮椅上停留太久。

    玊袅微皱了眉,只是问,“一手毛?”

    “嗯,摸了它便会粘一手猫毛。”温茹笑着解释。

    “古怪的名字。”玊袅哼道。

    “我也这么认为,不过挺有趣不是吗?”温茹轻笑。

    玊袅没有回答,温茹便推她离近了些,解释,“她在画梦。”

    “嗯?”玊袅疑惑。

    “翩翩说她梦见了一地的雪,还辛辛苦苦得堆了个雪人,结果被猫踩了几爪子,塌了,然后她生气得想打它,它却一溜烟逃走了,然后她就气醒了。”说话时,温茹一直带着笑。

    玊袅默了默,扭过头去,却发现花框下面的介绍字很长,像是在讲故事。

    “这是他们的梦。”温茹也看上了那段文字。

    “他们讲述梦境,让翩翩作成画。翩翩说她是个绘梦人。”

    “那你呢?”玊袅问。

    “一个倾听者。”温茹答,一如她初见时的介绍。

    “造梦者把秘密放进自己的梦出于倾述的欲望讲述给倾听者;又出于展露分享的渴望让绘梦人绘就。”温茹淡淡得阐述。

    温茹注意到玊袅是喜欢的,尽管她依旧没什么表情,目光却在那些文字上停留了很久,温茹没有说话,只是放慢了推轮椅的脚步。

    玊袅抿了抿唇,算是默认。

    时间一点点流逝。

    等玊袅等看完了画,翩翩的作品也已经完成,她抱一手毛过来跟温茹打招呼,又问玊袅,要摸摸吗?

    玊袅在猫上停留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翩翩耸了耸肩,又问她,“喜欢这些画吗?”

    玊袅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