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 第二百零章: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嗯。”司马颖不再多言, 他也答不出太多的话,但他一定会让那些人付出血的代价,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主子, 奴婢不在的日子里,您一定要保重自己。”孟玖重重磕了一个头, 转身离去。

    司马颖张了张嘴,想要唤回孟玖,却无法再发出一个声音。他紧紧的握着拳头。

    孟玖行刑的这一天,王澄带着士子围在菜市口, 监斩的官员们端坐高台, 孟玖抬起头环顾四周, 冷蔑一笑。

    “怎么?诸位,还打算为我送行?”孟玖轻慢的语气,惹得他的监斩官皆是怒气横生。

    “大胆阉货,你这般佞臣有什么资格让我等送行?”戴渊重重一喝。

    “佞臣?呵……呵呵呵……戴渊啊,你是什么玩意儿,也敢这般呵斥老子?当初你在长江、淮河间袭击、抢劫商人和旅客,这些你都忘了?你忘了自己是盗匪的老本行了?还跟陆机是挚友!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当真是一般的无耻!”孟玖的话语让戴渊的脸活活气成了猪肝色。

    “大胆阉货,谁准你如此对待戴大人?”和郁大声指责道。

    “呵……和郁, 你才能不及和峤, 四处逢迎才混到这个监斩官吧?和郁啊, 和郁, 你借着当初与陆机和司马睿去金墉城的关系, 通过司马睿认识了苟晞。我听说你跟苟晞可是书信来往相当密切啊。”孟玖半真半假的说道。

    “大胆阉货, 休得胡说!”和郁急切的斥责道。

    “怎么?我说错了吗?你跟苟晞私下往来,难道不是心怀叵测?我可听说苟晞允你投奔他呢。和大人,你怕是斩杀我之后,就要去东海王那里加官进爵了吧?啊?哈哈哈……”孟玖的话让和郁气的拍桌面。

    “孟玖,这里是何地,岂容你胡言乱语?”诸葛诠义正言辞的说道。

    “诸葛诠,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你?你和诸葛玫是那清河王司马覃的幕僚。怎么?羊献容那女人多次扶持司马覃做太子,你们心动了,就想着推波助澜一把?可你们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行。你……”孟玖指着诸葛诠的鼻子冷笑起来。

    “诸葛诠,想当初你卖好贾谧不行,讨好潘岳不能,四处拍马屁皆是拍到马蹄上,你连吹捧都不会的蠢猪,还妄想做从龙之臣?你当真配吗?”孟玖的话才说出口,诸葛诠气的哆嗦了起来。

    “大胆孟玖,你这个龟孙!”诸葛诠气的爆出了脏话。

    “还有你,诸葛玫,口无遮拦,早晚死在你这烂嘴上!”孟玖指着诸葛玫狂笑起来,仿佛看到了诸葛玫的下场。

    “你……”诸葛玫暴怒的站起来,抽出佩剑,却被周穆按住了手。

    周穆转身看向孟玖,冷笑一声,“孟玖,死到临头,你说什么也无法自救,何必呢。”

    “是啊,何必呢。”孟玖望着周穆,指着周穆,笑容越发的阴冷,“我若是没记错,你母亲是司马越的亲姑母吧?你妹妹是司马覃的生母吧?啊……对了,周穆,你还是诸葛玫的妻弟吧?这小舅子和姐夫一撺掇,先是拿外甥司马覃做招牌,再撺掇表哥司马越独掌大权。依我看,这天下怕是你们早就算好了,终归是司马越的吧?”

    “你……胡说八道……简直是胡说八道!来人!给我杀了他!”周穆的手颤抖起来,像是被说中了心事一般。

    “怎么?我说错了吗?周穆,你好歹是周恢的独子,忘了时辰不到,不能行刑吗?莫不是你渎职枉法?或是直接让我家主子亲自看看你的真实嘴脸?”孟玖的冷笑点着了周穆,周穆气的粗喘气,却无法立即斩杀了孟玖。

    “哎……和郁、诸葛诠、周恢好歹位列金谷园二十四友之内,而你们竟是这般破落户的模样,真让叹为观止呢。啧啧……竟是失态若此……真是丢人。”孟玖一边咋舌一边摇头,恨不得气死眼前的这些人。

    “孟玖!即使你巧舌如簧又如何?你进谗言,害死陆士衡一事,青史有载,必将遗臭万年!”诸葛诞站了起来,面带不悦。

    “万年唾骂!”诸葛玫跟着说道。

    “直戳脊梁骨!”周穆粗声粗气的说道。

    “臭名昭著!”和郁也跟着起哄,像是把自己的怒气尽数发泄一般。

    “是吗?那也是彪炳史册的意思吧?”孟玖缓缓的露出一个舒心的笑容,漫不经心的打量着周围的每个人,在看到监斩官们嘲讽之笑的表情后,孟玖不紧不慢的说着气死监斩官们的话语。

    “呵……宦官就是宦官,懂个哪般。”诸葛玫鄙夷一笑。

    “他懂个什么?呵……”和郁鄙视的撇嘴。

    “他算是个什么东西,能知道好歹?”周穆一脸蔑视的看着孟玖。

    “好歹,我可能不懂。但是我懂忠奸。你们说我进谗言,是佞臣!好一句佞臣!可是你们知道什么是佞臣吗?我孟玖若是佞臣,那你们这些推波助澜,吃尽陆机血,走上高官厚禄的,岂不是奸臣?啊?哈哈哈……”孟玖指向周穆,眼中带着凌厉。

    “我一生从未负过我的主子,我当得起一个忠字!而你们……一个个的,人模狗样儿,当面一套,背地一套!你们若是真的忠心与主子,该是明白陆机害死了二十万人,他是死于军法!那二十万人呢,大冬天的冻死在河里,无埋骨之地,溃烂在河里!他害死的人不足以判死罪吗?他蛊惑世家子弟闹上王帐,逼迫主子放人!他们以下犯上的时候,他们藐视王法和军法的事情,你们都忘了?”孟玖的声音高亢而有分量,让监斩官们安静了下来,监斩官们无法辩驳,也无法否认。

    “你们是不是还忘了,长沙王书信给主子,白纸黑字诉说陆机谋反的事情了?啊?你们是不是也忘了!一个被两个司马家的王爷确认为造反的人,一个害死二十万战士的人,一个能蛊惑世家子弟欺凌王权的人,他不该死吗?不该死吗?难道你们否认谋反不得灭三族吗?难道你们否认全军覆没不该军法处置吗?难道你们否认欺君犯上罪该灭族吗?”孟玖指着每一个监斩官,一脸鄙夷的看着他们。

    “所以,我不否认杀了陆机,因为他该死,因为他的家族按律当斩!我做这些事,问心无愧,我走的坦荡。但是……”孟玖阴冷的看着每一个监斩官,犹如诅咒一般的盯着每一个。

    “这世道,从来不缺我这样大忠似奸,只效忠一人的佞臣!但也从不缺你们这群大奸似忠,为一己私利颠覆国家的硕鼠!你们这些硕鼠尽管张狂吧,时间会证明我做的一切到底是奸佞还是忠诚。但,我走了,还有人哭牌位。而你们……只会挫骨扬灰!故而,我孟玖先行一步,黄泉路上,我要睁大眼睛看各位如何死无完尸。呵……呵呵呵……”孟玖大笑一声,等待着他的五马分尸之刑。

    司马颖坐在马车里,紧紧的握着手,他亲眼看着孟玖如何被五马分尸。望着那些欢呼雀跃的吴郡士子们、望着一脸惬意的王澄、望着那各怀鬼胎的监斩官,他的表情僵硬如石块,狠厉的眼神伴着血丝一如嗜血的狼,嘴唇微张,牙齿快速的磨着。

    至此后,孟玖一死,再也没有人对他司马颖敢拖以忠心了!他本是唾手可得的帝位,却因这些人,而使得他的帝王梦变得越来越遥远,也许梦会终成一场空了。

    这些人……司马颖的右眼转动,视线聚集在监斩官们的身上,面若修罗,将每个人死死的盯着,须臾,带着血丝的狠厉眼神化作了若有似无的邪笑,冷魅的眼眸挂着噬魂灭魄的笑容,轻轻说道:“咱们,来日方长。”

    司马颖转过头去,马车哒哒远离,只留下马车过后的水坑波光颤动,诉说着那未尽的故事和血腥。

    话说孟玖死后,司马颖大病了一场,恍恍惚惚近一个月,王澄与士子们带着酒水,来到朝歌,祭奠失去的陆机。永兴二年七月,这司马越、王浚等人发下檄文,"欲纠帅义旅,奉迎天子,还复旧都。",檄文一起,大晋各方诸侯纷纷响应。

    本就是病中的司马颖,突然一下病好了,司马颖神采奕奕的来到书房,石超、公师藩齐齐站了起来。

    司马颖轻咳一声,看向卢志,卢志马上明白司马颖的意思,转头看向石超,“石将军,这东海王司马越挟天子征伐邺城,你可有把握阻挡?”

    “子道,只要有足够的军粮器械,我定叫他们有来无回。”石超本就是个出色的大将,自然英勇无畏。

    “石将军……或许留下余地,当时最佳。”卢志缓缓笑起。

    “子道,这是何意?”石超不明所以的问道。

    “我的意思是,穷寇莫追。”卢志点名话中意。

    “穷寇莫追?”石超纳闷的搔了搔后脑勺,“公师藩,子道这是啥意思?”

    公师藩笑了一下,立刻会意,“我想子道的意思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是这个意思吗?”石超憨厚的问着卢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