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恶心

    “云意姐......”

    聂北辰的朋友瞧见门口的人,满是惊愕。

    想起刚刚说的那些话,有些尴尬的抿了抿嘴。

    至于床上的聂北辰,呆愣的看了一眼门口,眼里满是疏离,眼底更是生出了几分恨意。

    他知道她一定会来,就像当初他要和她断绝关系的时候,她也非要来找他一样。

    “你来做什么?”

    少年的嗓音没了清脆,多了几分沙哑,缠绵病床那么久,说话都有些梆硬。

    聂云意慢慢挪动进房间,局促不安的站在了距离床一大截的地方。

    她不敢太靠近,怕像当初那样激怒他,在作出让她后悔的事情。

    “北辰。”

    她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这一声饱含了她四年的思念。

    四年了,他已经躺了四年了,也不知道他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眼眶不由得湿润起来,捏着袋子的手微微发抖,心里也跟着颤了一下。

    见床上的人没什么反应,她又朝着床边靠了靠,再靠近些,只一点点,她就很满足了。

    “走开!”

    少年近乎暴怒的大喊,如同刚刚成年的雄狮在圈地盘,他恶狠狠的瞪着聂云意。

    那双眼睛是那样熟悉,而此刻,却只剩陌生的恨和厌恶。

    聂云意指尖发麻,她捏了捏掌心,努力让自己表情自然,“北辰,我只是来看看你,能不能……”

    “不能!”

    她的话还没说完,被聂北辰暴怒打断。

    一见到她那张脸,不好的记忆就像波涛一般涌上脑海,痛苦的画面一帧帧的在眼前闪过。

    “滚!别再来!”

    对方冷冰冰的话狠狠的砸向了聂云意的心,噤若寒蝉的僵在了哪里。

    从脚底升上的寒意,泛滥至全身。

    “北辰,我......”

    “别叫我的名字!我觉得恶心!”

    聂北辰挣扎着从床上坐直,暴躁的扯动着身上的被子。

    “我从来没有姐姐,更没有一个杀了人,坐牢三年毫无悔改出来陪酒下贱的女人!聂家,只有我一个儿子!”

    一字一句,如同尖刀般狠狠刺在心窝。

    聂云意脸上血色尽失,想要往前的脚步生生顿了下来。

    相同的话她听过不少,那些闲言碎语她从不放在心上。

    但,聂北辰不同。

    聂北辰的朋友看不过去了,“北辰,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再怎么样她也是你亲姐姐,你这又是何必呢?”

    聂北辰因着朋友的话更加恼火,他有什么资格让他宽恕?

    做出那种事情还有脸来,胸口急促的上下起伏着。

    发白的面容瞬时间胀红起来。

    猩红的眸子落在门口不远处的人身上,像是要把人吃了。

    聂云意死死的咬着牙,嘴里满是苦味,过去那么久,他对她依旧只有恨。

    弟弟刚刚清醒,不能有太大的情绪起伏,她来也只是想看看他,只要他没事就好。

    “不用说了,我走。”

    为了不再惹怒聂北辰,她只好选择离开。

    身上的铠甲穿久了,她还以为自己可以刀枪不入。

    今日她一败涂地,坠进了尘埃里。

    僵硬的转过身,一步步的走出病房,薄弱的背影下满是凄凉。

    “北辰你真不该那样对云意姐的。”

    聂北辰如鲠在喉,心里堵了一下。

    “她做出那些事情,还想让我怎么对她?”

    她凭借一己之力毁掉聂家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今天。

    朋友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只是一个外人,他们姐弟之间的事情,终究还是要他们自己解决。

    疗养院的后院,聂云意稀里糊涂的走到了这里,失魂落魄的坐在了一旁的长椅上。

    聂北辰的话就行是一把利刃,狠狠的刺入了她的身体。

    霎时间,风云突变,淅淅零零的下起了雨。

    冰冷的雨滴打在她的脸颊上,凉意十足。

    紧接着雨滴越下越大,雨势骤然变得凶猛起来。

    后院里的人们纷纷跑向屋里,生怕被雨水打湿了衣裳。

    偌大的场地里,独留她一人显得十分突兀。

    她就像是个木雕,呆呆的坐在那里任由雨水冲刷着她那脆弱的躯体。

    “姑娘,雨下大了,赶紧进去多多吧!”

    “是啊,这么大的雨,别再淋出病来。”

    几个好心人撑着伞劝着。

    聂云意总算是有了动静,她缓缓抬眸,一些水珠停滞在她的睫毛上,一时间看不清楚眼前的景象。

    “嗯。”

    低声回了一句。

    拎着袋子狼狈的往外面走去。

    后面传来的那些担忧声,她置若罔闻。

    雨声越来越响,可她的心反倒是比之前平静了不少。

    在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看不起她,怨恨她,甚至巴不得她去死。

    就连她唯一的弟弟也......

    她像个飘摇的茯苓,无处安身。

    行尸走肉般漫无目的的往前走着。

    疗养院外不远处一辆和夜色融为一体的黑色车里,萧煜珩冷冷的看着眼前被亲人避之蛇蝎之后的女人。

    “萧总,要不要让人将聂小姐送进去?”

    外面的雨砸在身上可是很疼的,更何况一个女人。

    萧煜珩冷嗤一声,那个女人就该被如此对待,聂北辰对她有多重要,程安安对他也是如此。

    “萧总,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怕人就这么倒了,之后没了乐趣,怎么会心生怜悯。

    林默将车里的暖风开的足了些,与外面的冰冷形成强烈的对比。

    聂北辰在房间里所说的一切如数被录下来发到了萧煜珩的手机上。

    就刚刚他不小心也听到了些。

    “聂家大小姐曾风光无限,几年不见到底变了。”

    “也不知道聂大小姐面对唯一亲人的怒骂会是什么心情。”

    光是瞧着雨里的人,也知道肯定不好受。

    “一个罪人而已,这些都是她该受到的惩罚。”

    男人阴鹜地看了一眼车窗外。

    只一眼,林默只觉得浑身冰凉,如坠冰窖,看看来萧总对哪位真的是恨之入骨。

    萧煜珩眸光晦暗不明,“只是这样而已,还远远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