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花与镜(4)

    继镜子出血后,两人又经历了镜子发霉、镜子滴水等状况,亏得两人均守在镜子前,及时将污渍擦去,才没有受到什么大的影响。

    李文锦的动作虽然很利索,但毕竟擦除污渍也需要时间,有一回,他那面镜子生的霉斑太多了,他耽误了一分钟,那头的薛优便一阵头晕恶心,眼前的画面一阵白一阵黑。

    才耽误一分钟,状况就如此严重,两个闯关者如果不合,实在太容易陷入互相攻讦,最后一起死在副本里的结局。

    知道李文锦的体质差,薛优擦镜子的就愈发卖力——这副本明显是需要两个人才能一起通关的,万一一个擦慢了,把李文锦给咳死,剩下她一个人又通不了关,那她上哪儿说理去。

    李文锦似乎察觉到薛优的担忧,扬起一个淡淡的笑容:“小尤,你可以放心,我是不会因为哮喘死在副本里的。”

    薛优挑眉:“此话怎讲?”

    李文锦不负众望,给出了预料中的炸裂回答:“因为我已经试过了。”

    李文锦的眼睛幽深,藏着某种让人喘不上气的压力,“以我的身体,能活到二十八岁是一个奇迹,虽然黑猫从那台失败的手术中拯救了我,但也并没有顺道赋予我健康的体魄。”

    “这样没用的身体,根本支撑不了进出副本的强度。进入副本倒也罢了,只是昏迷几分钟而已;回到现实,那才是一场折磨。”

    薛优张了张嘴,大概猜到了李文锦的经历。

    “——我每次从副本回到现实,就会死亡一次;而每一次死亡后,我都会被黑猫的叫声唤醒。”

    薛优欲言又止:“那……”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毕竟你冰雪聪明。”李文锦打断薛优,“我早就问过黑猫了。无论我通过几次副本,它也不会根治我的疾病。黑猫能保证的,仅仅是我在副本中不会因为心脏病和心源性哮喘而死,以及我能在现实中活到下一次还愿之前。”

    薛优觉得,黑猫太过残忍了。

    对于她们这些普通而健康的人来说,躲过一次意外,大概率还有正常的几十年能活;但对于天生体弱的李文锦而言,同样拼了命地通关,却很有可能只是多活几个月,甚至是几天。

    更不要说,他每次进出副本都要付出额外的代价——一次又一次的濒死体验,薛优不敢想象李文锦是怎么撑下来的。

    但是,“黑猫不如让那场手术失败算了”,薛优知道李文锦绝对不会这么想。

    这个男人一直带着尊严与病痛抗争,她能看出来。

    薛优安慰道:“同样是给黑猫打黑工,它只救我们一次,但是却救你好多次,从性价比看是你赚了。”

    李文锦:“……之前没看出来,原来你还挺幽默的。”

    薛优羞涩一笑,她一向知道自己有安慰人的天赋。

    第一天的白天,镜子虽然时不时脏那么一下,却始终没有再触发别的剧情。

    临近六点入夜时间,薛优提前找来沙发上的小毯子守在镜子面前,吐槽道:“擦了一天镜子,我手都酸了。”

    李文锦深深看了她一眼,“小尤,好好休息,我们明早见。”

    侦探守则要求闯关者盖上镜子,而镜子则会在夜里开口说话。

    也就是说,在看不见队友的情况下,镜子完全有可能模仿队友的声音,诱惑闯关者。

    对此,最好的处理方法,就是约定好不要在夜里使用镜子联络。

    薛优也是这么想的,只是被李文锦抢先一步说去了,这体验对她而言有些新奇。

    能与实力相当的队友合作闯关,不能不说是一种享受——但愿如此吧。薛优想着,嘴角的笑意有些冷。

    晚饭的售价是二十个银色喵币,虽然比以前便宜了一些,但薛优依旧负担不起,也不愿意花这个冤枉钱。

    一般来说,第一夜就算遇到危机,也不会到送命的程度,薛优决定等晚一些就使用润唇膏,好测试一下效果。

    润唇膏在进入副本时,就自动出现在薛优的口袋里,但薛优藏得很好,没有把润唇膏给李文锦看到过。

    李文锦的故事虽然听着很励志很动人,但毕竟也只是别人的故事,听一遍就行了,薛优始终记得那句老话: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忽然,传来了一阵轻柔的敲门声。

    一个中年女声说:“阿南,已经六点半了,你怎么还不出来吃晚饭?”

    薛优敏锐地注意到了她口中的称呼:阿南。

    阿南、失踪少年N……难道这个“N”代表的是“南”的拼音首字母?

    【四、少年N失踪已久,没有人会来敲他的门。如果门响,请绝对不要开门。】

    侦探守则只说了不要开门,却没有说不能与门外的“人”对话。

    就在薛优纠结要不要跟女人搭话的时候,镜子里忽然传来一个幽幽的声音:“妈妈,我不想吃,你拿走吧。”

    那是个年轻的男声,听着像刚进入变声期。

    薛优自然不会把这个声音当成李文锦。

    显而易见,镜子模仿的身份就是女人的儿子“阿南”。

    听阿南拒绝,女人的语气很是担忧,又劝了两句,未果,只能叹一口气,说:“那妈妈把饭先放微波炉里,你要是饿了,就自己热热吃。”

    “对了,你班长把这周的作业送来了,你要记得写。”

    几张薄薄的试卷通过门缝被塞了进来。

    薛优拿起试卷,语数外各一张,一共三张。

    扫了一眼题目,似乎是初一的难度。

    薛优在心里吐槽,她们初一的时候一周的作业可比这多了去了,光语数外的卷子就能上两位数,更不要说算上政史地等其他副科作业了。

    或许是听女人已经离去,被蒙住的镜子幽幽叹息,仿佛在自言自语:“诶,真不想写作业啊。”

    “要是有人能帮我把作业写了,我一定跟他当无话不谈的好兄弟,他问什么我都告诉他。”

    薛优立刻决定撤回作业太少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