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花与镜(5)

    【三、镜子在夜晚说话是正常的现象,请不用恐慌。你可以与镜子进行对话,但不要太过相信镜子。镜子是擅长说谎的生物。】

    镜子虽然会说谎,但不是只会说谎。

    而且谎言本身,也是一种线索。

    不过,薛优一向比较谨慎,考虑到规则还没有完全,她没有急着帮镜子写作业,而是与镜子搭话:“阿南,我可以帮你写作业,但你能告诉我你不想做作业的原因吗?”

    镜子阿南叹了口气,幽幽道:“诶,真不想写作业啊。”

    “要是有人能帮我把作业写了,我一定跟他当无话不谈的好兄弟,他问什么我都告诉他。”

    薛优:“……hello?”

    “诶,真不想写作业啊……”

    薛优:“……”

    这难道不是一面镜子,而是一台复读机?

    无论薛优跟镜子说啥,镜子阿南就重复这两句,让薛优很是无语,不过也排除了镜子诱导她犯规的可能——毕竟这镜子,看起来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薛优认命地坐到书桌前,掏出笔,开始做题。

    虽然薛优是正经一本本科生,但离知识巅峰高三时期也已经有四五年远了,忽然让她做初中的题目,心中不免咯噔一下。

    万事开头难,薛优决定从相对简单些的语文卷子入手。

    先是选择题,选择正确读音,薛优读完题目的同时就选出了正确答案。

    薛优才写完一道题,就感觉自己手里的笔动了起来,她连忙放开笔,笔却没有倒下,而是自顾自地继续在卷子上写写画画。

    笔尖一会儿圈关键词,一会儿又划题干重点,磨磨蹭蹭好半天才勉强答完选择题。

    这感人的效率,让薛优想起了自己的中学时光,她仿佛能看到一个普通的男孩子,困在书桌前唉声叹气地磨洋工写作业。

    等语文卷子答完,笔就转到数学卷子上,薛优趁机拿过语文卷子检查。

    薛优虽然也不太确定标准答案,但大致能判断出阿南的成绩绝对算不上好,虽然不至于垫底,但撑死也就中游的水平。

    语文短作文里,阿南的题目是《平凡的我》:

    “如果用一个成语形容我,那一定就是‘平平无奇’。”

    “我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不帅不丑,丢进人群里没有人能找到我。”

    “有时候,我希望家里能再富一点儿,或者穷一点儿都行。”

    “如果我家再富有一些,那么哪怕我什么都不做,也会有人来巴结我,我永远不会寂寞;如果我家再穷一点儿,那我满脑子都只会被生活的压力占据,就不会胡思乱想到睡不着觉……”

    “或者,我可以聪明一点儿,能钻出现在的牛角尖;或者,我可以再迟钝一点儿,直接绕过这个死胡同……”

    “总之,我不要是现在的我就好了。这样我就不会卡在人群中,不上又不下,没有存在的意义。”

    对于这篇作文,薛优表示理解,但不好评价,只能总结为青春期的烦恼。

    等三份卷子都完成后,卷面上忽然出现了红色的批改痕迹,右上角,则是大大的试卷分数:60/100。

    百分制里的六十分,不算低得离谱,却只是堪堪及格而已。

    薛优拿着卷子,坐到镜子边上,“阿南,我帮你把作业写完了,算是你的兄弟了吗?”

    镜子发出一阵咕哝,终于没有再当复读机:“作业明明不是你写的,是阿南写的。”

    薛优心中涌上一丝怪异,有些不理解镜子的这个“阿南”,指的是他自己还是别人。

    不过,这并不妨碍薛优胡说八道:“乱讲,明明就是我写的,可没把我累坏了。”

    “你说谎,我看到你就干坐在一边……”

    “你怎么看?”薛优打断镜子,“我已经把你盖上了,你是怎么看的?”

    镜子哽住,一时说不出反驳的话语。

    迟钝的反应,倒是印证了薛优之前对它的评价——不太聪明。

    薛优乘胜追击,斩钉截铁道:“作业就是我写的,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好吧。”

    镜子像被欺负的小动物一样吸了一下鼻子,说:“你已经是我的好兄弟了,你想问什么,我都会告诉你的。”

    薛优很想问一些简单粗暴的问题,但是考虑到违规的可能性,她还是折中了一下,选择问镜子怎么拿到侦探守则的下半部分。

    镜子的回答却出乎薛优的意料:“侦探守则?那是什么东西?你们是侦探吗?”

    “你……”薛优一瞬间想到了很多,最终慎重地回答道:“阿南失踪了,很多人都想找他。”

    少年N失踪,是规则里反复确定过的事情,薛优只说确定对的部分,而不回答自己到底是不是侦探,以最大化规避风险。

    镜子不依不饶:“很多人是指哪些人?里面也包括你吗?你为什么找他?”

    镜子咄咄逼人,一下抛出一连串问题,而薛优并不知道其中哪些是能回答的,哪些是不能回答的。

    但是薛优可不打算陷入被动。

    薛优话锋一转,反问镜子:“我们不是无话不谈的好兄弟吗?你问这么多,难道是怀疑我会害你?”

    镜子沉默一瞬,倔强道:“如果我们是好兄弟,你就把毯子掀开,让我看看你。”

    糟糕,刚刚还骂它笨来着,二胡卵子怎么忽然就开窍了。

    掀毯子是不可能掀的,毕竟这违背了规则。

    薛优一秒作痛心疾首状,实则开始发疯:“你知道你这句话对我伤害有多大吗?一开始说写完作业就当兄弟的人不是你吗?我一个小学没毕业的人,为了你辛辛苦苦把二元一次方程都解了,不为别的,只为叫你一声兄弟,结果呢,你又要看兄弟的脸,是不是等会儿看了兄弟的脸,又要噶兄弟的腰?”

    “兄弟把你揣兜里,你把兄弟踹河里。”

    “兄弟对你是真心,你对兄弟动脑筋。”

    在薛优的一声声责问中,镜子陷入了自我怀疑,“我、你……你真的把我当兄弟?”

    薛优:“包是兄弟。”

    “好吧,”镜子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那你凑近点,我告诉你一个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