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起飞

    我们七九届文艺一班的汇报演出很顺利,我编导的舞蹈《鸿雁南飞》得到了很多好评,都说这个舞蹈有时代精神。

    接着学校就开始报名参加高考了。凡是没有“大”字头的人都想报,可只有七五届留校的符合了工作两年的要求,再加外校分来的年轻老师,大概有十几个人报了名。不怕艰难困苦的那些“鸿雁”们,努力拼搏了。我们不可以报名的,就只有羡慕地看着他们:“黄卷不离手,读到日出头。一身衣衫旧,桌下足坑留。”

    我们学校还规定,凡是要参加高考监考的老师和面试的老师,暑假一律要晚20天左右才可以离校。监考老师的名单已经贴在公告栏上了。

    我肯定又不能准时回上海,因为,高安师范下一届文艺班的面试与全县高考参加文艺专业的考生的面试,都在我们高师进行。我的名字因此上了监考人员名单。

    别的中小学按时放暑假了,蔡来等我一起回去。

    住在我对面的金花老师回南昌了,她把房间钥匙留给了我。

    七月一日正式放假,学生都走空了。前面几天我一点事也没有,就是等着高考笔试结束,面试开始。这下我以为可以与蔡有个谈恋爱的时候了:一起去浮桥坐坐,一起去“南京路”逛街,一起去买点儿菜来“做家家”……

    我这个美梦还没有完全设计好,蔡却从他哥哥那里,把他的小侄女李子抱来了。说是放在这里给她断奶,然后由我们一起带到上海去。

    “断奶”这个差使真正不好做,不仅把我的浪漫“美梦”破坏殆尽,还把我和蔡的平常应该有的睡眠也搅得一团糟。

    对于才一岁一个月的小李子来说,她是很辛苦的。突然夺了她的那一口“快乐”,也是她在人世间活着的第一要紧事;还强行把她带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并且,她那出生后第一依赖的“安全感”也找不到了……你说,她不要拼命吗?

    小孩子的“拼命”就是歇斯底里地哭,这一哭,哭得翻天覆地,哭得撕心裂肺,哭得没

    日没夜。

    她的爷叔没有办法,整整三天,不能闭眼,比正在苦读马上要冲刺的高考生还辛苦。

    我完全束手无策,想去接替一下蔡,可小李子一看见我接近她,就哭得更加激烈。吓得我只好远远躲开。

    白天,我管后勤,提供三餐饮食,我与蔡的饭可以去食堂买,可李子的我只好另外做给她吃,熬粥,炖蛋羹,煮肉汤……还要管倒痰盂,打热水,……也忙得不亦乐乎。

    第二天晚上,我睡在金花老师房里,刚有点迷糊……就听到对面传来的哭声不一样,连忙跑到我的房间去。那个小李子真捣蛋,偏偏晚上大便了,换了口味的孩子,还拉稀,弄得一团糟,床上,身上,毛巾毯上,到处是黄糊糊的……

    我只好眯缝着睡眼,硬撑着去拎水来,先把两个人洗干净,一个热水瓶不够,还得开炉子烧……换洗好了他们,就让他带着孩子先去对面休息,我留下洗席子、毛巾毯和一堆脏衣服。然后,我把铺板擦了几十遍,好像没有气味了,才倒在光溜溜的板上歇一口气。不一会儿,天就亮了,更繁忙的一天又开始了。

    蔡实在过意不去,他就把孩子交给我,由他来忙这些杂务。可是那个小李子,看见我就发脾气,又是哭又是踢,只好还是我来做事。

    最难熬的三天过去后,李子也哭累了,也认命了,她把自己折磨到用完了最后一分力气,也把我们拖垮到只差最后一根稻草了,她才乖乖地与爷叔达成了“和谐”,他们两个睡熟了。

    趁着这个时候,我去了一次街上,买了两包奶糕和一包上海奶粉。花掉了我十多元钱。还好,这个月开始,我已经领到了第一个月的正式工资36元钱。结果,给李子一下子用去了一半。

    加了糖的奶糕奶粉其实比李子先前的“口粮”更好吃,她不太哭了,吃得很起劲。我终于松了一口气。赶快跑到对面的房间里,把自己放平在金花老师的床上,心里百感交集,连叹息一声都叹不动了。

    那时,我有气也发不出来,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