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涟河畔义援 双骑赴大理(2)

    你可知树大招风、怀璧其罪之理?再者,你自幼便爱以武力去解决问题,若让你习得一身绝技那还了得?说不定早已篡位!”

    平日里能说会道的江赤心此刻听完这番回答也已气得哑口无言无从反驳,眼看着就要窒息而亡。忽然猛地抄起一旁的木椅砸向江自流,咒骂道:“那你还不如现在就杀了我好了!”

    江自流躲过迎面飞来的木椅抡起了拳头欲痛击江赤心,喝道:“那便依你!”陈不语见状生怕出事,于是又挺身而出极力拦住了江自流。转头向江赤心大叫道:“少帮主,你快走!先去避一避,一切等大哥消气了再做商议。”听完此言,江赤心仍是面如死灰不为所动,两眼泪水汩汩流出,一旁的伍圣灵只好拉着他两人一起离开了大厅。离开议事大厅,在江赤心的引路下,两人共同回到了他的卧房。

    两人静坐无语,沉默许久,伍圣灵虽此前从未经历过这样的家事,最多只是那日偷学武功遭到鬼婆婆臭骂一顿,但很快又打消了心中的愁云,尽管在万枯林那种死气沉沉的地方长大,但有鬼婆婆的宠溺,活得自由自在。而眼前的江赤心虽贵为帮主之子,却又有着身不由己的烦恼。

    江赤心终于愤愤地叹气道:“唉,真不知道我爹爹对所有人的那么和善,唯独对我就如此苛刻……还有岑与盟那老小子,把这寨子搞得乌烟瘴气,终有一日我一定杀了他们父子让我爹看清现实!”

    此时伍圣灵听完他这一席话,原本有着自己的见解想要表达,但初次来到金沙帮寨子,从小到大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阵仗,且前些日子与自己胡混了一路的小子,竟然就是这里的少帮主,而自己只是个自己没爹没娘在山野林间长大的野孩子,鬼婆婆死后已没有了任何一个亲人,想到这些心里生出一阵酸意强行打断了他的话头。

    江赤心则在一旁自顾自地乱骂以泄愤,伍圣灵见他这番激动模样反而感到松了一口气,因为看他之前那一脸颓丧的样子实在有些瘆人,心中又隐隐觉得这少年反差竟如此之大,奇哉怪也。

    看他大骂完一通后,似乎怒气已减,盛怒不再,目光又落在了伍圣灵肮脏稀烂的衣衫上,端详片刻,微一抬头又仔细看向伍圣灵的脸颊,嘴角微微上扬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计较。于是迅速躬下身去,从床下找出一满是灰尘的木制长方盒子,并将其打开来,只见里面似乎装着一套衣服,走近一看,圆领大袖,似是一套蓝色儒生襕衫。江赤心将其取出展开来,又走到伍圣灵身旁做比对。口中说道:“真是巧了,这是前些年我爹爹托人给我准备的,还给我请了先生,准备把我培养成一个文邹邹的读书人……后面的事你就都知道了。如今早已不合身了,没想到今日竟能派上用场。哈哈奇雨兄,你身着这身装扮,再如此继续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我看你身材偏瘦削,个子又较我略矮些,不如这身衣裳就送给你穿了吧。”说罢将衣物放回盒内夹在腰间,又拉着伍圣灵快步离开寨子跑到了江边。两人脱去衣裳跃入江边浅水处,江赤心强制让伍圣灵把自己全身从头到脚的污渍全都洗尽,遇到有何陈年顽垢时就帮他一起清理。如此合作劳动了半个时辰后,两个少年一齐回到岸边,待阳光将自己身上的水分晒干,江赤心这才小心翼翼的将盒中那套襕衫取出并教伍圣灵换上,待得更衣完毕,伍圣灵将自己洗净的头发往后随手一撩,脸上水迹已被完全晒干,又戴上儒巾

    ,细布蓝衫腰间束带的陪衬下,像极了一个儒雅随和文质彬彬的书生,只不过因为自幼习武的原因,相较一般书生还是显得略壮了一些,但一眼看去也并不会让人感到不贴切。又见他此时终于将脸盥洗完毕,面如冠玉,目若朗星,眉清目秀,颜如傅粉,极具文人风雅之感。

    江赤心见简单捯饬一番便让一个野孩子活脱脱变成了一个温润如玉的书生,着实不敢相信自己双眼所见,脸现惊讶。

    而此刻伍圣灵却想到适才议事大厅内江自流所谓的“上次的祸事”伍圣灵经过这些天对江赤心的了解,只觉得这事也定有什么隐情,于是向江赤心表达心中疑惑。

    只见江赤心听完询问,脸上忽地又现出怒色,咬紧牙关怒道:“还不都是岑与盟那小人!哼,一个多月前蜀中巴山剑派的徐如风前来寨里拜访,带同了两个少年弟子,也大致与你我年纪相仿。见我妹子在把玩着一小小拨浪鼓,便将其抢去,两个人你丢给我我掷给你的,就是不还给我妹子,还诱骗她说些极下流肮脏的话为乐,简直不堪入耳。恰逢我路过,见我妹子被欺辱至此,在两个贼人中间孤立无援的样子,我登时火冒三丈失了智,脑子里一片空白,抡起拳头便冲了上去。说来那两个小贼也真是不堪一击,武功太也低微,还是那什么巴山剑派的弟子呢,每个人都被我这个野路子三招之内打得趴下,我看呐,估计连徐如风的一成造诣也没有。还不如改投在我门下呢!那徐如风可以教出这样品行不端的弟子,估计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还什么踏雪无痕,什么蜀中四侠呢,我呸!”

    伍圣灵听他怒气未消中并没有回答自己问题的关键,于是又问道:“哦?那此番打抱不平之义举为何会让你爹爹如此大发雷霆?”

    江赤心又愤懑道:“可恨啊!他们欺辱我妹子时我爹爹偏不出现,到我打得失控,就要将那巴山二贼子活活踩死于脚下过过瘾时,我爹和徐如风一行人偏偏在这时闻声赶来出手制止了我,还当众把我贬得一文不值。转过头又对徐如风百般讨好赔尽不是,那副委曲求全的样子,真让我永生难忘!”说罢一拳怒砸在床旁的小桌上,随后低下头去伏在自己大腿上陷入沉思。沉默良久后,轻缓地说道:“唉,我爹爹对谁都很好,上到江湖名侠,下至贩夫走卒,我也知道他的仗义慷慨确实是真的,不管对谁都是以和为贵、仗义疏财但为什么就是永远要这般对待我呢?只知道棍棒底下出孝子,真是无药可救。我的直觉总是异常的强烈且准确,我总感觉岑与盟那老小子一定在密谋着诡计,而陈伯伯则是这天下第一等的忠义之士,唉……如今这金沙帮寨子里我只剩两个我看得惯的人了,一个是陈不语陈伯伯,一个便是我那纸……”说道这里,身后忽然飞出一颗红枣正中江赤心的后脑勺,打断了他的说话,随即听到一个清脆而稚嫩的声音:“赤心哥,你可终于舍得回来啦,你出去的这些天我都快无聊死啦!”两人一起回头看去,只见一个长着一张红润可人的圆脸、短发齐颏、俏皮灵动的小女孩站在身后不远处,身材相较同龄女娃略胖些。

    这时江赤心高声怒喝道:“哪里来的小贼!快快报上名来!竟敢用暗器偷袭我要害?看我不取了你的小命!”此时他虽也满脸愤懑声若雷震,但伍圣灵只一眼就足以看出他此刻的盛怒全都是演绎出来的,不带半分的真情实感。两人一起回头看去,只见一个长着一张红润可人的圆脸、短发齐颏、俏皮灵动的小女孩站在身后不远处,身材相较同龄女娃略胖些。这时江赤心脸上渐露笑意,疾速冲向那女娃,双手将她抱起轻轻抛向空中又稳稳接住抱在怀里满眼宠溺地说道:“我道是哪个飞贼敢偷袭我呢,原来是纸鸢妹子这个大坏蛋啊!”话毕又顺手挠了她痒,传来一阵儿童银铃般的笑声,让江、伍二人听来都倍感悦耳舒心。

    那名叫纸鸢的女童又笑着道:“赤心哥,你这次回来有没有给我带什么好玩的呀?”

    江赤心笑道:“当然有准备啦,你看这里。”说着从自己怀中掏出一个构造独特的小风车递给了那女童,伍圣灵一见之便感到甚是熟悉,似是在前不久在哪里见过。只见那风车做工精细,由一根细铁杆焊在剑把上,铁杆的另一端又牢牢钉上了一硬纸制成的风车,迎着风频频旋转,那女娃玩得不亦乐乎。

    江赤心说道:“这是前些日子哥哥从一个点苍派坏人手中夺来的,稍加改装便成了这个小玩意儿。”伍圣灵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剑把正是来自那日涟河畔段雪松的残剑,后被江赤心拾去制成这样精美且独特的风车,且这些时日以来两人几乎形影不离,自己竟全然没见到过他制作小风车的经过。

    名叫纸鸢的女童又道:“啊,坏人的东西我才不要呢。”说完又欲将其扔掉。

    江赤心见状出手制止并说道:“就算是坏人的东西,我们用之行善,那便是好人的东西了;如若是好人的东西,我们持之作恶,那也成坏人的东西了。日后这个道理你自会懂得。”伍圣灵听后觉得这句话与他之前说过的“活人岂能被死物所累”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感觉江赤心与自己甚是合拍。

    江赤心见状出手轻轻制止并说道:“就算是坏人的东西,我们用之行善,那便是好人的东西了;如若是好人的东西,我们用之作恶,那也成坏人的东西了。日后这个道理你总会懂得的。”伍圣灵听后觉得这句话与他之前说过的“活人岂能被死物所累”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感觉江赤心与自己甚是合拍。

    又听江赤心说道:“不过这次我不只带了这个小风车,还带回一个书生哥哥呢,说着指向身后的伍圣灵,那女童满面笑颜的看向伍圣灵,竟一点也不认生,伍圣灵也被她天真无邪的笑容深深吸引,因为那是只有内心一尘不染的人才能拥有的真正笑容。江赤心向伍圣灵介绍道:“奇雨兄啊,这便是适才我同你讲的那位妹妹,他是陈不语伯伯的女儿,名叫陈纸鸢。“

    三人随即有说有笑地返回了寨子里,抱着陈纸鸢的江赤心脸上也露出孩童般无忧无虑的笑容,似乎已将昨日的不愉快完全抛之脑后。伍圣灵也不禁深受感染,一路莞尔。只是忽地感觉这身衣服完全不属于自己,尽管身体上没有任何不适,但心中却感到别扭之至,有种说不出的难受,不敢与路上遇到的其他人有任何眼神交接。

    这日傍晚酒席上,江赤心抱着陈纸鸢和伍圣灵一起坐在少年人那桌上,对路过的江自流和岑与盟视而不见,对陈不语则微笑示意。不知是不是受父亲的约束,还是这样的场合让他心情不佳,他竟滴酒未沾,而伍圣灵却在旁人的邀约下喝了几大碗。金沙帮内多为粗粝汉子,吃饭时总是奉行着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准则,主打菜肴也多为烤全麂、烤全羊等大菜,这时江赤心伸出手去扯下一大块肋骨肉,又将其撕成手指般大小的若干块,竟撕得每一块逗大小相同,近乎一模一样。耐心地喂给陈纸鸢吃着,每一口都等到陈纸鸢细嚼慢咽完再喂进。三巡酒过后,伍圣灵已有几分醉意,正当江赤心准备大快朵颐时,一个身材较之江赤心更高更瘦、柳叶眉、两眼眯成一条缝、嘴角带着诡谲笑容的少年手持一把纸扇走来,落座在江赤心的正对面,原本笑面如花的陈纸鸢笑声立止、笑容瞬逝,伍圣灵见状也已知来者不善。

    这时那少年有恃无恐地用他那充满轻蔑之意的声音挑衅道:“哟!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咱金沙帮大名鼎鼎的江大侠啊!听说江大侠这次外出没有行侠仗义,除暴安良啊?真是稀罕,不过也对,想必咱滇北的贼寇土匪还未见到江大侠之人,只闻江大侠之名就已吓破鼠胆啦!咱惹得起儿,可惹不起爹啊!真是狐狸一朝傍上虎,只得咬牙任其辱啊!”江赤心将手中碗筷怒摔在地带同二人离去。

    那瘦高少年兀自在身后阴阳怪气道:“哎呀,后面几句我可没说你啊,可是……谁又不知道江大侠自幼不读圣贤书,只将赤心向江湖啊,哈哈哈哈……”

    一路上江赤心没再开口说话,三人各自回到卧房。送走陈纸鸢,走到伍圣灵卧房门前才听江赤心说道:“那小子便是岑与盟之子岑誓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终有一日时机一到我一定杀了他们父子!”

    也不知为何,伍圣灵这晚入睡早于往日。梦里,与鬼婆婆在万枯林中部及黑雾沼泽边生活的种种片段,一幕幕再次重现,此时已然睡熟的他,泪水也紧闭着的双眼中潸然流出。忽又梦到另一个自己在不断责备他,是他擅自习练《五毒秘史》中的武功又受杜灵德蒙骗而害死了自己鬼婆婆,他大叫着从梦中惊醒,却看窗外江边晓风残月,冷风骤过,凉意扑面,只感觉两颊泪痕欲成霜,一种于心底油然而生的孤寂夹杂着自责让他再也无法自抑。下意识地一跃而起夺窗而出,在江边满怀愤恨地练起了功,由于此时心绪汇成戾气,导致他打出的每一招都似最毒辣的杀招。此时在满心悲愤的驱使下,他已完全松懈了警惕,浑然不知暗处有一双眼睛正在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一招一式……

    半个时辰后,终于练完功,气略消,他才猛然发现原本自己一直将父亲遗书藏于左边胸前衣内,现下竟出现在右胸旁,只道是适才如癫如疯地练功时随着自己动作的大开大阖,身体的翻转跳动而晃到了右边,既然眼下遗书还在,当下也没想太多。

    此后几天里,金沙帮全帮上下对伍圣灵一如既往的热情好客,每日好酒好肉的招待着。一日夜里伍圣灵即将入睡时,忽听到一阵略急促的敲门声,起床开门一看来者是江自流与岑与盟,而江自流手持着一通体乌黑的长方扁匣,仔细看去那东西似乎隐隐泛着红色光泽,正中央有着小指般大小的一个钥匙孔,形状奇异。

    江自流满脸堆笑地说道:“少侠,前些日子我庆生,大理点苍派碧溪子座下两位高徒送来多份厚礼。唉,点苍派多年来对我乃至整个金沙帮已是恩重如山,已故掌门‘追风玉影’落华子跟我更是多年的忘年之交,如此多厚礼,我实在收之有愧……于是便想要嘱托少侠代赠回礼,这个匣子名为‘天外流星匣’,乃是昔年落华子老先生赠予我的,由玄铁铸成,坚不可摧,如今只有点苍七剑之首的碧溪子持有开匣钥匙,这其中装有我给点苍派的珍稀回礼。”伍圣灵心想:“难怪赤心兄那晚之前就已识得黄苍榕和段雪松二人,原来是这般经过。”

    岑与盟接过话头:“那日在我寨南下四十里处山上,我见少侠虽未正式出手,可极力一跃外加强行收掌,呼吸吐气却均匀如常,想必少侠定有着卓越的武艺傍身,此去大理,虽未离滇,路不甚远,可一路上豪强盗贼亦不少……想必这几日以来少侠已看出我帮仅是一个江湖帮派而非武林门派,只会些打鱼撑船的谋生技艺,虽结交有不少江湖名士,可自身确实武艺粗浅,不足以完成这个任务。加之这次只给点苍派回了礼,乃是绝密之事,要是给其他门派知道了恐怕心中会有不平,不利于我派日后发展。若是此行告成,我们金沙帮的江湖人脉又能得到近一步巩固,日后少帮主继承了帮主之位对他也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也请少侠看在少帮主的面上接下吧!”

    伍圣灵心想那日在涟河畔小村中于老汉家吃的农家菜已是自己有生以来吃过最好的东西,近日在金沙帮寨子里吃的饭菜更是另自己大开眼界,且寨中几乎每个人都对自己盛情慷慨,而自己却什么都没做,实在难以推脱。加之对于江赤心单纯的义气,又听岑与盟说此行对江赤心的益处,当下答应了两人的托付。

    岑与盟又道:“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我已为你备好了良马和干粮,事不宜迟,还请少侠即刻出发!”

    伍圣灵走出门来顺着他手指着的方向望去,果见一匹青白相间的马傲然立于马厩旁。岑与盟走近牵马说道:“朝驱东道尘恒灭,暮到河源日未阑。自古好马配英雄,这匹骢马权当赠予少侠了!”

    伍圣灵一跃纵上马背双腿一紧,马鞭一挥,马儿长嘶一声,轻逸腾飞疾驰而去,化作一颗青白色的流星划破夜空,只留下逐渐淡去的马蹄声。

    行出两日,午后,伍圣灵独自一人靠在一颗榕树下歇息喝水,忽听头顶传来一阵声响,不同于树叶碰撞摩擦发出的嘁促声,这声音显得沉重得多。他赶忙抬头望去只见一颗铁蒺藜从上往下地迎面击来,他运起内力猛力靠树全身受到后坐力后向前飞出,那枚铁蒺藜与他擦身嵌入脚下土地上。

    只听身后传来一个男声:“哈哈哈哈,奇雨兄,看来连饮这几日的酒也未能让你武艺稍颓啊!在下佩服!”

    伍圣灵闻声回头,只见江赤心满脸堆笑地站在自己身后。见他莫名其妙地出现也是深感诧异,于是问起他缘由。

    江赤心答道:“昨日我爹爹把我关在屋内还派人把手,可是那些个不会武功的酒囊饭袋论武力论智慧都不可与我同日而语,怎能拦得住我?我用强逼问他们原因,他们只得屈打成招,但也只告诉我你骑了我的骢马向西而去。我们滇北地区冬春干燥,夏秋多雨,所以这几个月以来土壤湿软,加之我这匹骢马劲力十足,留下的脚印绝不会浅,我寻着我这马儿的特有的脚印快马加鞭,一夜未眠就追上你了。”说着指了指不远处山坡下正在溪涧边低头饮水的一匹青黑相间的马。

    伍圣灵答道:“你爹爹和岑与盟让我去大理点苍派送回礼,不过……你又逃家啊?”

    江赤心笑着道:“哈哈哈,那破地方我多待一天都难受,正好,我从未去过大理,管他是点苍派还是什么派,会会便知。”

    连耍带玩地西行三日,两人抵达一不知名之山脚,路遇一酒家,便进店去打尖吃酒,伍圣灵粗略地聊至半年多之前被杜灵德所欺之事,将鬼婆婆和万枯林的存在含糊不说,只借酒感叹人心难知。

    江赤心道:“哈哈在我看来,这世上的骗术有多难识破?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因为我每一种都不屑。”

    又过七日,两人已抵达了宾川境内,带着一路上积攒下的酒粮暂住在一破庙内。第二日午时,彤云满天,江赤心外出到溪边喂马。不久后正在庙内打坐练功的伍圣灵便耳听到屋顶上传来一阵略慢却极有规律的脚步声,似是有人在谨慎地摸索着前行。一想便知,定是江赤心又想故技重施佯装刺客想与自己打闹取乐。当下也故意装作毫无察觉的样子,继续闭目练功。

    忽然头顶正上方一房屋破漏处阳光骤逝又复明,似是有人快速挥手所至,七枚略粗的银针分散开来袭向伍圣灵,他早就料到江赤心要突施如此“暗算”,于是双手撑地运着内功,原本紧贴地面的大腿外侧和屁股几乎未离地就已带动全身向身后瞬移出几个身位。停住后笑道:“哟,赤心兄,几日未交手,竟瞒着兄弟换了暗器?可是要想以此击败在下,还欠些火候呢。”

    而这时一阵强烈气味让他不得不打起精神提高警惕——正是五毒弟子身上特有的体味!他急忙抬头看去,同时也凝神侧耳细听,背上冷汗直冒。见无甚异常又环顾四周,可再也没能发现任何蛛丝马迹。但那五毒弟子特有的气味又夹杂上了一股浓烈的异域气息,就要笼罩了整个破庙。正当他搜视无果回过头来,只见又是约莫四五枚银针包围着一个漆黑的细小虫子疾速袭向自己胸前,已只有二掌之距,再也避之不及……

    银针伴随着那不知名的黑虫瞬间刺破伍圣灵胸前衣物,他原以为自己就要命丧于此,可以赴九泉与鬼婆婆团聚,却全然没感到一丝疼痛,只听到胸口处传来一声微弱却清脆的“咔嗒”声。他伸手往衣内胸前一摸,只摸到一个插满了若干细针的坚硬物体。原来是那“天外流星匣”挡下了银针和怪虫,而那虫子虽成功钻破了他的衣物,却误入“天外流星匣”的钥匙孔内,且于洞孔中的胡乱冲撞却误打误撞地将这玄铁匣子成功地打开。

    伍圣灵眼前忽地窜出一个蒙面怪客,形如鬼魅,疾如雷电,看其全身装扮与此前自己所见过的任何人都截然不同,右手作虎爪之势由下而上地朝伍圣灵攻来,他惊魂未定中双脚点地一个筋斗向后翻去,而怀中衣内的“天外流星匣”也随这一跃的力道被甩得夺衣而出飞离身外正正落在破庙门前一双迅速奔走着的脚旁,匣中却掉落出一张信纸。

    正是江赤心闻声返回庙中支援,而他见到信中内容,竟似欲语无力般瞪大了双眼,瞠目结舌地站在原地,尽管庙内战况如火如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