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 第一百四十章:一代乱臣孙秀之死

    孙秀一声令下, 王舆压着张林来到人前,孙秀拿起桌上喝酒用的木觞, 朝着张林的腮上就抽了数十个嘴巴, 一边抽一边大声斥责道:“你媚上,致使太子晦明, 实则有罪;你储兵,致使太子非议,实则大罪!你如此包藏祸心, 罪同谋反,理应当斩、夷三族!来人,拖下去行刑……”

    张林错愕的望着孙秀,不可置信的看向太子司马荂,而司马荂同样是意外的模样,唯有司马伦老神在在,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张林刚要反口辱骂,却呗王舆塞住了嘴巴, 当场斩杀。王舆将张林的头颅放在托盘上,回禀孙秀行刑结果。太子司马荂恨恨的看向自己三弟司马虔,司马虔则是挑高了一侧的眉毛,嘴角含笑,仿佛接下了司马荂的战书。

    司马虔这样的眼神刺激, 促使太子司马荂猛然站起, 颤抖着手, 指看着孙秀, “孙秀……你!”

    孙秀抱拳作揖回道:“太子殿下,这张林媚上作乱,实则蒙蔽殿下,罪同乱国,理应当斩,臣是依法办事,望您谅解。”

    司马虔还想说哪般,却见孙秀坐回位置,而司马伦却没有帮助长子司马荂的意思。

    一时之间,在座大臣都低下头去,仿若方才那一幕谁也没看见,谁也不知道一般。

    齐王司马冏铁青着一张脸盯着手里的酒杯,心想:若能活着离开此地,势必要杀了孙秀此人。

    成都王司马颖则是以喝酒掩饰自己方才一闪而过的恼怒,这孙秀如此慢待皇族,怕是真的留不得了。

    河间王司马顒与常山王司马乂各自垂下眼,他们的眼神中透露出远离孙秀,远离是非的认知。

    宴席散去,愤恨的太子司马荂前去找司马伦,禀报张林只是想着孙秀多次篡改诏书,本就该斩,换来的却是司马伦收回司马荂兵权,废黜太子之位,张林被夷三族的结果。

    司马荂因着被废,让东莱王司马蕤模仿孙秀笔记,撰写了一封可让孙会退兵的假诏书,派亲信交给刘舆,又责令司马蕤带着太子印信去找齐王司马冏。

    齐王司马冏当下斩杀孙秀亲信管袭,让刘琨发檄文,号召八方司马王族共同征讨谋司马伦!檄文写到:“逆臣孙秀,迷误赵王,当共诛讨。有不从命者,诛及三族。”

    成都王司马颖响应檄文,却在颍河,因孙会半夜偷袭军中马匹,而首战既败。吃了败仗的成都王司马颖本想着撤退,奈何卫玠与卢志并不想就此撤退,便站在司马颖的身边,予以劝说。

    卢志语重心长的说道:“主公,现在我军失利,敌军得志,有轻敌之心。若现在退缩,士气沮丧,则不可复战。何况胜败乃兵家常事!不如挑选精兵,连夜进军,出其不意,以奇制胜。”

    卫玠也劝说道:“主公,奇兵突击,不过须臾,战局可变。请您允我一支骑兵,待我前去,不知可好?”

    司马颖也知如今战机已显,或许他该听从卢志和卫玠的话,毕竟赢了此战,他司马颖再也不是左右逢迎、软若无骨之人,一战成名的时刻,对他吸引极大。

    思考片刻,司马颖终是点头,卫玠回到军营,挑选苟晞陪同自己骑上带有王玄打造马镫的马匹,骑兵因着马镫稳住了平衡,骑马的速度超过了平时两倍。

    几个时辰后,孙会与卫玠在激水交战,孙会大败,刘琨慌忙烧断河桥,佯装接到皇宫内传来的诏书,并将诏书递交给孙会,孙会带兵匆忙撤回洛阳城。司马颖得到战胜的喜讯,带兵乘船渡过黄河,乘胜长驱直入。

    孙会一进孙府就嚷嚷起来,“爹,我正在前线打得痛快,你叫孩儿回来作甚?”

    孙秀一脸疑惑,扬手就给嚷嚷个没完的孙会一巴掌,沉声骂道:“给老子滚去前线作战!老子何时给你这般书信!”

    “可是父亲,确实是你的亲笔书函!”孙会捂着自己半边脸,委屈的将自己得到的诏书交给孙秀。

    孙秀皱眉看着手中的诏书,胸中怒气勃然而出。到底是谁?在张泓前方节节胜利的时候,有胆量伪造诏书?孙秀气急败坏的召集满朝文官,聚集在长乐宫,誓要揪出这伪造笔记的人不可。

    成都王司马颖率兵来到洛阳城下,左卫将军王舆亲自打开城门,迎司马颖入城。正专心致志寻找内鬼的孙秀,听到宫门外的喊杀声,明白有人打开皇宫大门,迎叛军入宫!

    孙秀当下顾不得跟殿内的百官再废话,抓住儿子孙会的手就朝着后宫建始殿而去。

    孙会边跑边诧异的问道:“爹,你这是做什么?”

    孙秀没好气的骂道:“做什么?有人要诛杀你我父子,你不知道吗?蠢货!眼下唯有赶到司马伦身边才能救你我父子!”

    孙会大惊失色的连忙点头称是,孙会又骂了一句,“蠢货!”

    王舆领兵闯入长乐宫,但未发现孙秀父子,便带兵朝着建始殿方向而去。

    这孙秀父子慌不择路终是躲入建始殿内。王舆火烧建始殿,浓烟将孙秀父子呛出了建始殿。

    孙秀才爬出建始殿,未来的及怒骂几句,便被王舆一刀砍下头颅,紧接着孙会也被斩杀。王舆用脚踢了踢孙秀的头颅,冷笑一声,提起孙秀的头颅就朝着司马伦的寝宫而去。

    司马伦看到王舆提着孙秀的头颅而来,当下瘫坐地上,大喊道:“孙秀误我!孙秀误我!”可此时谁又在乎司马伦是如何的模样?只顾着成王败寇,各自封赏罢了。

    待到成都王司马颖入皇城,司马颖怕自己功高震主,反被齐王司马冏记恨,便选择在成都王府暂作停留。

    进入皇城不到一周,齐王司马冏恢复了司马衷的皇位,司马衷亲自下诏书诛杀的第一人便是将他小指折断的义阳王司马威,司马衷曾曰:“阿皮捩吾指,夺吾玺绶,不可不杀。”

    齐王司马冏分封诸侯,自封为大司马,封齐王司马颖为大将军封衔,殊礼九锡,提及参与讨伐的功臣卢志、和演、董洪、王彦、赵骧等五人,全部封为开国公侯。百官凡是司马伦所用的人,一律斥免,台省府卫也只有少数保留。刘舆和刘琨兄弟因着传递东莱王司马蕤仿写诏书,召回孙会有功,而被齐王司马冏特批宽宥。

    王舆因斩杀孙秀有功,免于诛杀,并未如王舆所愿,封以高官厚禄。此时王舆与同样失意的东莱王司马蕤常常醉在一处,感叹上天不公。

    三月初五,梁王司马肜表奏司马伦父子叛逆,应当诛杀。百官在朝堂会议,都如同司马肜表奏一样。派尚书袁敞持节赐司马伦死罪,让他喝金屑苦酒。逮捕司马荂、司马馥、司马虔、司马诩交付廷尉狱,考究查实。

    刘舆和刘琨兄弟因着传递东莱王司马蕤仿写诏书,召回孙会有功,而被齐王司马冏特批宽宥,故而没有进入牢狱。但刘舆和刘琨的身怀六甲的小妹刘氏却跟妹夫司马荂一同下狱。

    刘舆得到这个消息,快步朝着齐王司马冏的府邸而去,刘舆躬身而拜,认真而诚恳的说道:“赵王曾在裴家之女下嫁解家时,听从孙秀所言枉造杀孽。八裴至今不肯入朝堂,此事终是因着女子不该因朝政殒命而所起。不知殿下可否允庆孙一个恩典,赐小妹一条活路?若是殿下宽宥,刘氏一族定当肝脑涂地,以报殿下仁心仁德。”

    说罢,刘舆一撩衣袍,直直跪在地面,跪地行大礼。

    到底这刘舆是王衍之妻郭氏的堂弟,王衍刚刚出任河南尹,本就与刘舆是常常往来的郎舅关系,恰逢王戎出人尚书令,政局不稳,委实得罪不得。

    故而齐王司马冏望着刘舆这般,缓缓说道:“庆孙莫要担心,你那妹子确实是个可怜人,此事孤会尽力为你周旋。”

    刘舆抬起头,望向齐王司马冏,虽然知道此事涉及司马王族,容不得司马冏一人说了算。但有司马冏这般答复也有八成胜算,便长袖作揖说道:“如此,庆孙谢过齐王殿下。”

    刘舆回到家中,见到焦急的弟弟刘琨,便对刘琨轻叹道:“越石,咱们小妹适逢生死大劫。为兄尽力一搏,但听那齐王所言,小妹还是有活下来的机会。”

    刘琨眼中带泪的点头,他的大哥一直都是聪明的人,他相信小妹一定吉人天相。

    齐王司马冏又觉得司马伦事件有些大,便叫来当世大才陆机,想要听听陆机的看法。

    陆机带着他那惯有的狂妄说道:“臣闻禄放于宠,非隆家之举;官私于亲,非兴邦之选。殿下,此人心惶惶之际,须得乱世用重典,才能平息梁王等宗族怒焰。还可以借此事告知世人,妄杀王族者,无论是谁,皆被灭族。唯有此,方能杜绝后世效仿,避免再现淮南王之事。”

    陆机清晰无比的抓住齐王司马冏身居高位,不允许淮南王司马允被杀一事再现的心理,将司马伦这一脉子嗣直接推入死地。

    陆机走后,齐王司马冏到底珍惜刘舆这个对兵法钱粮样样精通的全才,便对内侍说道:“你去刘舆府上宣旨,赐他尚书左丞的之位,让他见刘氏最后一面。过几日,如梁王所言,行刑。”

    刘舆接旨之后,一脸错愕,拿出两锭银子,询问内侍,方知是陆机给司马冏出的主意。

    待到内侍离去,刘舆转身瞬间,眼睛带上了嗜杀的光芒。他刘舆发誓,有生之年定让陆机这个小人以命抵命!